大明京城,此时,天边才出现一抹鱼肚白色,即便是京城最爱钱的佟掌柜开的同福客栈,此刻都是大门紧锁,还没有开张。
但是在京城城南的一条街道上,位于同福客栈的斜对面的一家平平无奇的医馆,却是早就排起了长龙。
病患有序的在门口排队,长龙般的队伍,一直排到了街拐角。
如果这时有京城外的游商见到这一幕,一定会惊掉下巴。
因为这些人,既不吵闹,甚至都不与身旁的人说话,如不是他们偶尔还会低声念叨两句像是【苏大夫怎么还不开门】、【今天也不知道能不能排到我】的话。
恐怕都会被人当成哑巴。
还有一点很是奇怪,那就是这群人清一色的全都是残疾人。
不是缺了胳膊,就是断了腿,但他们身上的伤又不像是新伤,反倒是五六年的旧伤,除了这些伤处外,他们的身上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伤口了。
这样的一群人聚集在医馆门前,恐怕换了旁人都会以为他们是来闹事的。
但是这家医馆对面,那挂着同福客栈四个大字牌匾的二层客栈的二楼窗户,此刻却是扒开了一条缝隙。
顺着缝隙看去,只见一个刚刚起床、风韵犹存的俏丽女子,正有些羡慕的看着那医馆门前的长龙。
她是这间客栈的掌柜,名叫佟湘玉。
“要是饿滴客栈也有这么多地人就好咧。”
佟湘玉有些羡慕的说了一句,但紧接着又叹了口气。
因为她知道,自己的客栈一辈子也到不了这种程度。
原因有二。
一、她开的是客栈,虽然相比于醉仙楼(京城最好最贵的酒楼)价格还算实惠,但厨子李大嘴来来回回都是那几个菜,对食客根本就没有太大的吸引力,更不要说让食客们在开门前就来排队。
二、斜对门的那家医馆是真的有本事,虽然办不到生死人,但肉白骨可不是开玩笑的。
一年多前,佟湘玉就亲眼看见过一个瘸腿的汉子,拄着拐棍进了那家医馆,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等到那个瘸腿汉子出来的时候,手中的拐棍直接被他自己丢到了一旁,匀称的双腿竟与常人无异,走起路来更是健步如飞。
自从见过这一幕后,佟湘玉再看斜对门这家【一家医馆】眼中就只剩下羡慕,而没有丝毫的嫉妒了。
而相同的一幕,还发生在这条街的尽头,坐落在分岔路口的天和医馆。
只见二楼的窗户被推开,一个同样容貌俏丽,但身材却平平无奇,约莫二十岁的【小】丫头,正远远的看着一家医馆门前的长龙,一口银牙咬得嘎吱作响。
“气死我了,简直是骑人太甚”
“那叫欺人太甚,而且你又乱用成语,安安啊,来吃饭了。”
陈安安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人,推门走了进来,看着趴在窗口的女儿,笑着摇了摇头。
自己这个女儿什么都好,就是脾气太差、智商不高、见钱眼开不过父亲是自带亲爹滤镜的,这些缺点容易引起他人厌烦的缺点,在陈幕禅的眼中,无疑交织成了四个大字——【活泼可爱】。
同时,他的目光也顺着窗户看了过去,有些感叹的说道:
“自从苏大夫开馆,京城的残疾人都少了很多,不知道有多少的家庭被拯救了,功德无量啊。”
虽然同为大夫,不过陈幕禅的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嫉妒。
并且他很喜欢一家医馆门口的对联。
【但愿世间无疾苦,宁可架上药生尘】
多么伟大的医德!
能够写出这样的一副对联,足可见的一家医馆的首席也是唯一大夫苏木的医德之高。
而就在此时,被陈幕禅如此推崇的医生,才刚刚起床。
伸了个懒腰,苏木从床上爬了起来,看了眼窗外的天色,心中略微估计了一下时间,然后不紧不慢的换好衣服,又从院子里打了盆清水洗漱干净,看着面前的铜镜中那剑眉星目、面如冠玉的俊朗青年,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是朝着门外走去。
来到门口,苏木的耳廓微微一动,门外的那些微弱呼吸声,就全部进入了他的耳中。
“二十三个么,比昨天少了几个呢。”
苏木喃喃自语了一句,虽是吐槽,但声音中却没有一点失望,反倒是多了几分轻松。
紧接着,在众人期盼的目光中,木门被吱呀一声被拉了来开。
看着门口的病人们,苏木点点头,算是见过了,淡淡的说了一句:“还是老规矩,一个一个进来,将准备的诊金放在门口的竹篓里就行了。”
说完便转过身,朝着屏风后面走了过去。
听到这话,原本还静静站在原地的病人们,纷纷从怀中取出了一个包裹,里面或装着一吊铜钱,或装着几两碎银子。
不多,但却是他们大半的积蓄。
排在最前面的那个瘸腿老汉,率先拄着拐棍,走到了竹篓前,将手里的一吊钱放入了竹篓里。
“叮——”
金银碰撞的声音响起,但所有人都已经见怪不怪了,只因为,这家医馆的主人很懒,放在门口的竹篓如果不是装不下了,就绝对不会去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