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良听完张时英的话,暗暗松了一口气。
可他那口气紧接着就因为张时英接下来的话而提了起来。
“不过良公公你应该也知道,玉儿他若真想替他母亲报仇,就必须回到京城,必须让世人知道他乃是太子这个事实,而当今圣上至今都没有册立太子,若非其余的那些皇子都无能,便只有一个可能了,那便是皇上知道玉儿还在世。”
“嗯,我们先前就觉得,皇后当年诞下玉儿后,能让玉儿顺利以小太监的身份到余嬷嬷手里,然后又在几年后由我带出皇宫,那之中必定有皇上的手笔,毕竟皇上虽然因为染病让太后跟连贵妃把持了后宫跟朝政,可一些主要的决策权还是在皇上手里的,这说明皇上表面上看似被那二人完全拿捏住了,其实还保留了一些实力……”
话说到这儿,君良心有余悸的问:“老族长莫不是觉得,皇上有心在时机成熟的时候,让玉儿回去为储君?”
张时英沉沉点了一下头,却道:“不过玉儿若无心为储君,其实事情就还有转圜的余地。”
“还请老族长明言。”
“朝中大臣并非都是对皇上忠心耿耿的人,而一些忠心耿耿的老臣又十分的顽固不化,他们未必能够接受一个自小在乡村长大,未自小接受相关指导的人为太子,为储君,所以玉儿届时要想脱身,只要能够说服皇子,再让皇子从他膝下的皇子当中挑选一个不会危及玉儿性命的人为储君即可。”
“
……”
君良敛眉寻思了片刻,觉得的确如张时英说的那般,只要玉儿本身不愿意,朝臣又并不支持玉儿为储君,那当今皇上必然会改变心意。
但是!
玉儿是他看着长大的。
打小玉儿的聪慧程度就超出了他的认知。
比如玉儿自小在余嬷嬷身边的时候,余嬷嬷并没有怎么教他,他就自己通过看书,学会了所有的字,还从书上掌握了许多连余嬷嬷当时都不懂的东西。
然后在他带玉儿回家的路上,按照太医的吩咐让玉儿学习用内力来压制体内的毒素时,玉儿学会那些方法的速度,每次都超乎他的预料。
那聪慧程度再加上极高的学习能力,心性还沉稳坚定,不会因为身边的人或事有任何改变,这可不就是适合成为储君的人选吗?
且玉儿身边还有早晚会受到世人关注的苏梨在……
一旦朝臣与皇上发现了玉儿的好,以及苏梨手里的东西能够对老百姓的生活带来怎样的改变,那么别说朝臣不会排斥玉儿成为储君了,只怕连皇上都不会依玉儿的心意!
君良以为,他的这些担忧,对君玉还不算太过了解的张时英是肯定不会明白的,谁想张时英却也是知道的,他在沉默了片刻后,突然沉沉感慨了一句,“就怕朝臣跟当今皇上发现君玉跟苏梨的好之后,不舍得放人啊!”
此时另一边的房间里,刚起床,正慢条斯理穿衣服的君玉没缘由的觉得鼻头有些发痒。
随后他在打开房门走
出去的一瞬,瞧见了搀扶着张时英从对面房里出来的君良,脱口便问:“爹方才可是在与外曾祖父说我的事?”
君良一怔,“你听见了?”
他心想,玉儿要是都听见了,那家中旁人肯定也听到了。
那可不太妙啊!
可他们刚刚在说话的时候,声音好似也没有多大啊……
君良纠结中,瞧见君玉缓缓摇了一下头,“没有,只是刚鼻头一直有些发痒,就随口问问罢了,既是爹你们在说道我,我就不用服药预防着凉了。”
他虽也不认为自己的身体现在还会有那么弱,可一想到他着凉后,苏梨紧张的模样,他就禁不住会格外的小心。
比如平日里稍微有些凉了,他就会立刻给自己加件衣裳,绝不会等到旁人来提醒他。
“哦……”
君良松了一口气,又压低了声音跟君玉说:“我跟老族长刚刚在说道京城里那位……”
话到一半,在君良收声犹豫要不要全部说给君玉听的时候,张云亭快步从外面走了进来,“老族长,小族长,有城主府的马车进了君家村。”
张时英听后无甚反应。
因为厉清酌年前离开这里的时候,就说了年后元宵节附近会再来。
只不过……
厉清酌与那厉怀庭不是关系极好吗?
今日厉怀庭府上举办宴席,他居然不去?
张时英纳闷中,听见君玉冲张云亭问:“可是因为我娘子不让你们张家的那些小辈日日进山去打猎,他们就改为监视君家村周遭的动向
了?”
张云亭摸摸鼻头,道:“他们闲不住。”
“那他们可摸清厉师叔安排了人在君家村周遭了?”
“十个左右,不过临近的两个村子里面,也有厉城主的人,且已经扮做村民,融入那两个村子了。”
“哦……”
君玉敛了敛眉,心道厉师叔对他的看重程度,就是厉师叔对他母亲的在意程度。
倘若他母亲当年没有入宫,与厉师叔开花结果了,兴许会过得很幸福吧?
只不过那般一来就不会有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