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一丝伤感,带着一丝温柔。
这个爵士风格的前奏让裘德非常熟悉,他意识到这是剧本上雷普利所唱的《y funny valente》,一首抒情的五十年代爵士经典,演唱者切特·贝克,裘德在拍摄之前曾找来听过几次。显然西奥罗德也是如此,虽然他并不熟谙音乐,但他至少能从这段前奏听出来,西奥罗德在音乐准备上下的功夫比自己多得多。
不可思议的是,两个多月以前,他才刚刚从《搏击俱乐部》杀青。
《y funny valente》原作开头是没有钢琴伴奏的,西奥罗德自主加了一段钢琴独奏,让整首歌变得更加抒情,然后,他缓缓开了口。比起原唱切特缓缓诉说一切,带人逐渐走进那颓废迷惘的内心的演唱方式,西奥罗德的声音里少了一分忧伤,多了一丝柔软。
在钢琴声响起的那一瞬间,安东尼微微一愣,他立刻放下手里的晚餐,扑向摄影机,并悄声嘱咐身边的人保持安静,灯光师各就各位。好在摄影机正处于待机状态,他赶在西奥罗德开口前,仓促准备好一切。
那独特的男中音如同小提琴般悠长细腻,轻巧的转音和温柔的情意交织在一起,编织成一场迷蒙的梦。舞台上只剩下一缕光,柔和地投注在他的身上,让还带着雷普利妆容的他多了几分音乐才子的味道。直到那醉人的的颤音消失在空气中,舞台上的灯光才全部亮起。
掌声和突然亮起的灯光让西奥罗德意识到自己不知在什么时候被一群人围起来,他看向安东尼的摄影机,立刻反应过来。
“你拍下来了?”
“没错,除了开始的钢琴独奏,其余一个不拉。”
“……但是你肯定要重新拍一次。”
“你又答对了,我的西奥,你唱到一半我才意识到,‘嘿,这是西奥罗德的味道,而不是雷普利’。所以,我的雷普利,等会儿你得唱一遍,少一点温柔,多一点深情。你要记着你其实是用歌声向迪基表白。”安东尼说,又补充一句,“不过这一段我可以放进花絮。拍摄日志记录下来了吗?”
“当然,完整的,导演。”拿着dv的助理回答。
“喂,这可是给我的礼物。”裘德有些不乐意了,“你得将录像复制给我。”
“是是,少不了你的好处。”安东尼的回答让西奥罗德差点以为这是什么见不得人的分赃活动。
没有说话权的他最后无奈表示:“我等会儿可不可以只唱一小半?”
“不可以。”安东尼想也没想直接拒绝,然后他拍了拍手,对其他人说,“好了,休息时间提前结束,我们开始拍摄下一段!早点拍完,早点收工回去休息,所以别磨磨蹭蹭,行动起来吧。”
抱着盒饭目睹完一切的班尼特先生看着坐在钢琴前的西奥罗德,他此刻的心情有些复杂。他默默翻开了小本子,翻过密密麻麻的一页,在新一页上记下了新一条——“给裘德·洛唱了一首《y funny valente》(一定要记得告诉波普先生这首歌里绝对没有‘深情’、‘爱慕’、‘喜爱’等‘亲昵’情绪!)”
他翻了翻前几页,这密密麻麻的记录都是今天这一天发生的事,具体说是早上那浴室戏中发生的每一个细节和对话——他家老大反复叮嘱这部分一定要牢牢记下——班尼特粗略看了看,在心里组织起语言。
然而,他认为,就算是莎士比亚这种文学巨匠或者其他语言大师,这一次都无法帮助他在给老大汇报工作时幸免于老大的怒火……
想到这里,班尼特就有些生无可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