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去一趟庄子,代哀家探望一下白嬷嬷!” 摸索着手里的念珠,思忖良久,萧太后才开了口。 “是!” 前来回话的太监答应一声,便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当天下午,换了一身装扮的太监,便来到了白嬷嬷在城外购买的庄子上。 白嬷嬷看到那太监,眼皮子跳了跳。 “来了!太后娘娘的人,果然来了!” 白果太了解萧太后了,知道她做事一向都是滴水不漏。 自己知道萧太后太多的秘密,因着二十多年的陪伴,这才没有被灭口。 但,这并不表明,自己就能得到真正的自由。 萧太后一直都会在暗中看着她。 这也是白果没有贸然跟堂弟相认的主要原因。 她已经深陷其中,难以脱身,就不要牵连无辜的亲人了。 堂弟医术高超,深受皇后的器重。 虽然没有被重新选入太医院,也跟太医没有太大区别。 而为皇家当差的人,最忌讳“脚踏两只船”。 萧太后与谢皇后表面上看是非常和谐的婆媳,似乎并没有什么矛盾。 只是,两人之间具体会怎样,将来又会有怎样的变数,谁都不好预料。 估计就是两个当事人,也不敢做出什么保证。 白果不想让堂弟因为自己而陷入两难的境地,她一直拒绝承认自己是冯家的七娘。 “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夜晚,江陵战火漫天,冯七娘以及她的家人全都死了。” 活下来的只是那个有毒的白果。 如今,白果报了仇,毒也去了,她就只是个一心养老的宫中退役的嬷嬷。 偏偏堂弟执拗,不肯放弃,总是来找她回忆曾经的过往。 次数多了,果然招来的关注。 深吸一口气,白果已经做好来到赴死的准备—— 死人才会保密。 只有自己死了,太后娘娘才会彻底安心。 堂弟以及冯家那边,才不会被她牵连、拖累。 “奴婢给嬷嬷请安!” 太监见了白果,客气地见礼。 他眉眼带笑,丝毫没有戾气,“自嬷嬷离宫后,太后娘娘就甚是惦念。” “前两日皇后娘娘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太后娘娘还说,这些年,幸亏有白嬷嬷这个精通医术的稳妥人服侍,她才能如此舒心。” 这太监的话,语调并不高。 柔声细气,如同寻常聊天一般。 听在白果的耳中,却仿佛响起了一道炸雷。 精通医术? 太后娘娘竟然主动泄露了白果最大的秘密? 娘娘她、她不怕了吗? 诚然,萧太后曾经的死对头阿史那太后已经薨了。 穆太妃等,虽然也嫉恨娘娘,但都不足为惧。 有的没了儿子,有的儿子废了,只一个老太婆,在宫里根本就翻不起什么大浪。 但,宫里还有个太皇太后啊。 白果在宫中待了二十多年,自是知道有些人,看着不显山不露水,却断不能小觑。 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人家忽然来一下,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太皇太后还不是普通的宫人,她是先帝的母亲,是当今圣人的嫡亲祖母。 是赫连皇族第一人! 她在后宫盘踞的时间,可比阿史那太后、萧太后都要长。 哪怕有谢皇后的“釜底抽薪”,清退了许多老人,谁也不能保证,这偌大的后宫里,是否还有太皇太后的眼线! 若是让太皇太后知道先帝的死有蹊跷—— 白果下意识地打了个寒战。 莫名的,她有种不好的预感。 自己平静的日子,恐怕要被打破了! 果然,就听太监随后说道,“燕郡王自受伤后,身体一直不太好!” “郡王妃既要搭理王府,又要照看小世子,还有服侍郡王爷,实在分身乏术。” “太后娘娘便想请嬷嬷看在往日的情分上,好歹去郡王府帮衬一二。” “不管怎样,燕郡王都是您看着长大的,在您心中,燕郡王也跟自己亲生的孩子差不许多。” 说到这里,太监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白果的心却在往下坠。 她吞咽了一口吐沫,干涩地说道,“太后娘娘想让我去‘服侍’燕郡王?” “是啊!白嬷嬷伺候娘娘多年,自是知道娘娘最信任的人,非您莫属。” 太监按照萧太后的意思,每句话都意有所指。 “是!老奴明白了!老奴定会好好服侍燕郡王。” 白果不敢拒绝,跪下来,行礼,接旨。 “哎呀,嬷嬷无需多礼。” 太监赶忙扶住白果,殷勤地说道,“娘娘说了,知道您找到了亲人,本该与亲人团聚。” “但,燕郡王也着实可怜,曾经那般丰神俊朗、风光霁月的郎君,如今却变得如此消沉,想必嬷嬷也是不忍心。” “燕王妃出身名门,规矩、礼数自是不差,可人的精力着实有限,真的需要似嬷嬷这样能干的老人儿帮衬。” 太监话里有话地提点着。 白果笑容和煦,心里已经听懂了:燕王妃有问题,需要她去看着。 自己与冯太医的关系,不只是太后,某些有心人也都知道了。 既然已经被人察觉,那就索性公开。 她,白嬷嬷,本姓冯,乃医药名门冯家的女儿。 与谢皇后最器重的冯太医是嫡亲的堂姐弟! “老奴谨遵命!” 皇宫那个是非窝,自己终究还是要回去啊。 目送太监离开,白果幽幽地叹了口气。 自己倒是没什么,无父无母、无儿无女,堂弟那边也有皇后的照拂。 唯有自己这几个月来收养的弃婴、弃妇着实可怜。 还是闻讯赶来的冯太医,帮忙“善后”—— “巧得很,皇后娘娘的作坊还需要人,这些无家可归的可怜女子,可以先去作坊。” “至于这些弃婴,可以送去皇后娘娘命人开办的慈善堂。” 冯太医不愧是谢元的心腹,张嘴闭嘴都是他的皇后娘娘。 “九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