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闻言笑道:“三阿哥那边, 爷自会去处理, 玉儿就不必管了。”
“再者, 前朝之事, 自有爷的叔姥爷索额图帮衬着爷,明珠和大阿哥未必就能算计到爷, 玉儿不必太过担心。再者, 不是还有皇阿玛嘛!皇阿玛这次起复明珠, 不过是制衡之术,也是为了小小的惩戒一下爷, 不是什么大事!”
胤礽笑笑, 联想起石心玉从前说过的话,又想起今日索额图之话, 便觉得这两个人的心思还是很相似的,奈何他此时仍旧相信他的皇阿玛,对他的皇阿玛待他的心并无半分怀疑, 是以, 只觉得石心玉同索额图一样, 都有些过分担心了。
“行了,咱们不说这些事了, ”
胤礽指着那头书案旁的琴桌笑道,“爷进门时就看见了,玉儿将琴给拿出来了, 可是今日抚过?”
石心玉点头笑道:“是。今日天气极好, 臣妾在屋中静坐写字时, 觉得五心澄明,后来写字之后,还觉得兴致极好,便焚香净手,要她们将琴拿出来,略略抚了几首。”
胤礽闻言哈哈笑道:“玉儿真是好兴致啊!”
他转头看了一眼那琴桌上放着的古琴,忽而又对着石心玉笑道,“玉儿,不若将你的琴借孤抚弄一番,可好?”
石心玉闻言倒是一愣:“爷会抚琴?”
她只晓得胤礽的字写得极好,自从后来胤礽听过她的私话,知晓她喜欢同人弈棋后,胤礽就时常抽空与她厮杀一番,当然了,她的棋艺自然比不上胤礽的,每每对弈,都被胤礽杀得片甲不留,几乎很难有赢的时候。
可她却不晓得,胤礽除了会字会弈之外,居然还会抚琴!
胤礽笑道:“爷不如你多才多艺,既会抚筝又会抚琴,爷从前十来岁时,缠着皇阿玛要学抚琴,皇阿玛请了汉人学士来教过爷,只是教爷抚琴的那个人,称此事终非皇太子正道,只肯教爷读书,在爷学了两年之后,就不肯教爷抚琴了。所以,爷的功底,自然是不如玉儿你的。”
纵然胤礽如此说,石心玉还是万分好奇的,起身便去焚香,又叫了杏花春雨来服侍胤礽净手,然后叫了人来将琴桌搬到屋子正中来,屋门大开,正对着屋外缓下来的秋风明月,笑吟吟的请胤礽过来抚琴。
胤礽自己就有抚琴的兴致,净手之后,当下就坐在琴桌之前,先操弄一番,让自己与手下的古琴渐渐熟悉起来,然后才开始进入抚琴的状态。
待胤礽坐定后,石心玉就没动弹了,她静坐在临窗的美人榻前,自己拿了茶具在那里烹茶。
听琴最能静心,烹茶又能清心,对人提升心境是大有裨益的。
一屋子的奴才,在琴音响起的时候,都停止了动作,一个个屏气凝神静立在原处,尽力给胤礽创造出最好的抚琴条件。
一时间万籁俱静,整个无逸斋中,只有风声穿堂而过,外头树影簌簌在风中婆娑,月色很美,胤礽的琴音,铺就了一个风雅迷人的夜晚。
胤礽大约是兴致很高的,一曲后又接一曲,直到整整四曲之后,他才停手,琴音袅袅,经久方散。
石心玉在琴音散后方才起身,亲自端着烹好的青茶走到胤礽跟前,亲手奉与他,笑意吟吟:“爷,请用茶。”
胤礽接过来,将那微烫青茶一饮而尽,道了一声好茶,才笑问石心玉道:“如何?”
石心玉接了茶盅,随手递给杏花,让杏花去放好,她才望着胤礽笑道:“爷的琴极好。臣妾从琴音中听出爷的豪情万丈,志向心愿,还有爷的一颗琴心。爷虽只学两年,但操琴之人该有的心,爷都有了。若爷要如同习字那般用心于琴上,只怕到了江南,爷也是一方大家了。”
“别给爷戴高帽!”
胤礽笑道,“对于操琴一道,爷自知用功时日浅,又哪里有你说的这么好呢?你别以为爷自己不知道,爷方才弹错了好几个地方,只是不愿停下来,这也就糊弄过去了,你可别告诉爷,你没听出来啊!”
石心玉抿唇笑道:“臣妾是听出来了。”
她目光闪动,又续道,“臣妾不止听出这些,臣妾还听出,爷有心事。爷的心事不可解,琴音时而旷达时而凝滞,似乎是有什么烦难之事吧?”
胤礽闻言,眸光微微一滞,而后却笑道:“爷怎会有心事?眼下虽不是万事顺遂,但事情都有可解之法,爷有什么好烦心的呢?”
胤礽伸手去牵石心玉的手,将人带至跟前,笑道,“操琴一道,你的功底远胜于爷,爷听过你的琴,绝对称得上是大家之音。习字一道,爷领着你教你,这操琴一道,就由你来领着爷教爷吧!来,咱们就先从爷弹错的那地方开始教!”
夫妻俩亲亲密密的一块儿坐在琴凳上,又一块儿开始研究操琴一道了。
石心玉从琴音之中听出胤礽有心事,她之所以说出来,是希望能引胤礽将心事讲出来,她怕胤礽心中憋着心事难受,可胤礽偏偏略过这一节不肯说,又要同她研究操琴之事,她也就不再继续追问了。
人有心事很正常,虽然夫妻之间亲密无间,但也未必就什么事都要明言的,既然胤礽不肯说,她便随他就是,不过,于别的事情上,她自然都顺着他,总是要尽己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