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听柳依旧有些许迷茫与不安。
长久以来的漂无定所,让她的心没有根基,没有归属。
自打那郁婉柔逝世,自己失去庇护,她一直都在努力的扮作大人,也很努力去适应一个人生存。
可每每夜深人静,那无尽的孤独和对未来未知的恐惧让自己难以承受。
如今,夏家一家热情挽留,徐听柳心中交织着复杂的情绪。
有一丝庆幸,庆幸自己终于不再流浪,有了一个可以暂时栖身之所;有一些忐忑,不知道这新的环境会带给她什么。
也不知道她能给这个家带来什么。
“徐丫头,你就安心住下,你要记住,你和这泼皮小无赖都是我们夏家掌上明珠。”王氏满脸慈爱,“要是这小泼皮惹你不快,你只管跟我说。”
徐听柳眼眶早已湿润,只能低垂着脑袋作揖拜谢。
徐听柳就这样住了下来,因为她也再无去处。
鸟欲高飞先振翅,人求上进先读书。徐听柳想要给这个家做些事,打算先从给迎夏教读书开始进行。
迎夏心心念念盼回来的听柳一改往日温柔,兢兢业业做起了教书先生。
迎夏还是屁颠屁颠跟在人身后学着自己完全不擅长的之乎者也。
“念书有什么好的,我哥哥都不去了。”迎夏有一搭没一搭的瞄着那些之乎者也,感觉那些字就像爬虫一样,眼睛也就才瞄上去不到一刻,竟呵欠连篇,困意十足。
“夏清冬不去念书了?”
徐听柳闻言怔住了神,百思不得其解,于是默默放下手里的书卷。
那边夏天明夫妇已然乱了手脚,在自己厢房急得直跳脚。
“这可如何是好?为了给你寻求好前程,你奶奶费了多大劲,丢了多大的面,你怎么能说不去就不去了呢?”
王氏若有所思,但也是超然物外看得开之人,“不想去就不去了,咱家底子厚实着,俯身耕耘,未来也是无限可能!”
王氏王琼英出生富贵之家,早些年也是说了桩富贵姻缘,可惜才刚有孕夫君就出了祸端一命呜呼。
深宅大院对于一个寡妇来说哪是那么好生存的,寡妇肚子还揣着个娃。好不容易熬到产胎,却被稳婆告知生下死胎。
可怜王琼英连自己那可怜的娃是男是女都不知道,就被告知已将那不祥之物处理干净。
一夜之间就被王家执掌中馈的奉为不祥之人。
自己娘家不加以帮衬反而告诫她让她恪守本分,安分守己守好妇道。要是能在晚年得到个贞节牌坊也算不枉两家结为姻亲的情谊。
寡妇门前是非多,无儿无女夫不详爹娘不要的王琼英在那深宅大院桎梏多年,实在忍受不住多方刁难,悄悄爬上回乡探亲的夏鸿财的马车,离开了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宅。
一去再也未归来。
这一晃已过几十载,自己这一生子嗣单薄,所以当自己儿子来求自己给清冬一个好前程时,她还是放下所有恨意,去给她那多年不联系的娘家去了家书。
她知道清冬肯定是受了莫大的委屈,要不然也不会毅然决然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夏清冬趴在床上将头埋在被子里不肯示人,父母喋喋不休让他说出个不去王府学堂的理由。
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是去说他们身着华服,举手投足间的张扬与骄傲。
还是去说自己身上发白的旧衣上每一道褶皱。
或去诉说自己站在富家纨绔子弟中间的格格不入。
每每他们高谈阔论、肆意欢笑,夏清冬只能默默地缩在角落里,尽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即使这样,他们还不愿意放过自己,苦活脏活累活都是自己,抄书代写替考挨骂还是自己。
除了那个跛脚的王公子对他多有照拂,其他人都时刻开涮着自己。
可是王公子也身陷囹圄,并不能给自己太多帮助。
徐听柳推开半掩的门。
愁眉苦脸的夏父夏母。
目光失神低头思索的王氏奶奶。
床榻上躺着四仰八叉头却躲在被子里的夏清冬。
每一个人都像是被陷入困局。
除了跟在身后窸窸窣窣吃着东西的迎夏。
“清冬哥哥,听柳总觉得你眼熟的很,迎夏那丫头卖关子,昨日才告知我们早已见过。”
夏清冬把头从被子拿出,上下打量了许久,依旧想不起来自己在何时何地见过徐听柳。
“我常年在王家学堂,何时见过徐妹妹?”
迎夏在后面笑不拢嘴:“哈哈哈哈,你忘记三年前给我们馒头的仙子了,当时对人家感激涕零,现在却是直言不曾见过。”
“爹娘说我是白眼狼,你才是夏家白眼狼,哼。”!
夏清冬怔在原地,曾经那个少不更事、天真烂漫的女孩,到底经历了什么下,竟变得如此陌生,让人几乎不敢相认。
他实在无法从面前这个骨瘦如柴的人身上找到半点熟悉的影子。
徐听柳将对方的反应落在眼底,依旧沉住气陈述道:“人太出色才会引来了如影随形的关注,各种诋毁和中伤也随之而来。清冬哥哥还是如清风霁月令人无法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