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显然有些不信这番说辞,但眼下伸下的马背对她来说实在过度陌生,她一旦接触了便不敢轻易乱动,连带着声音也有些发僵:
“我有什么能吓着的?这里平平安安,又没有刚才的强盗。”
确实沈娇娇原本搭乘在马车里是十足的愉悦,不像如今反倒徒增几分紧张。
而身后的王捕头则是实实在在地大吃一惊,正准备询问具体事宜,但支支吾吾半晌也未曾吐纳出一声。
毕竟如今两人看起来如胶似漆,王捕头实在寻不出合适的话头打断她两的交谈。
既是找不到索性就放弃这次机会,安安静静骑马总好过不经意再被塞一嘴狗粮。
沈娇娇一路上十足地不自在,直到一行车马行到府衙前心底才总算舒了口气。
温棠率先翻身下马,稳稳当当在一侧将沈娇娇接下。
下马后沈娇娇通身舒畅,连步子也畅快许多,左右张望后,一路往前走,直到石狮子处才稍作停留。
望着眼前的石狮子颇有一种归家的感觉,她伸手轻摸了摸石狮子,一面感叹:“好久没回来了,没想到跟老样子差不多,真好。”
一行人等候一阵,隔壁县的临时县令便出来迎接,果不其然在他迎出门的第一瞬沈娇娇便分辨出是当年的东川县令。
当年他视若珍宝的儿子之所以入牢
还是沈娇娇和温棠两人联手主持公证所致。
因此此番知晓温棠要再次任平安县令时,他心中更是五味陈杂。
如今当真见了当年的温棠,心底最大的想法仍是愤恨。
正是因为温棠入了京都,他才刻意趁着代理县令的权力在手誓要作出一番大事。
之所以平安县令如今一塌糊涂,也正是摆东川县令所赐,他将当年儿子入狱的仇恨施加在平安县的百姓身上。
近些年来没少收百姓的钱,搜刮民脂民膏更是不在话下。
眼下温棠回归,无论如何又是重新坏他的事。
得知温棠回归时,他便想出了许多种应对的法子。如今他真的现身眼前,多年前的记忆重新浮现在眼前,他很好地收拾了情绪,主动上前躬身迎接:
“温大人可谓是好久未曾回这平安县了,如今这府衙是蓬荜生辉。”
温棠朝着他微微颔首:“劳烦东川县令跑这一趟了。”
东川县令表面上对温棠温和有礼,但心底的戾气早已叫嚣着往外蹦,他一面迎着人往里走以面道:
“哪里的话,温大人平日事务繁忙,没曾想竟有朝一日重回故地,兴许是耽误了不少正事吧。”
落后一寸的沈娇娇听闻这番话,心里忍不住轻嗤,面上却未曾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耐。
但她心底隐约能猜测出东川县令
对以往的事情怀恨在心,忍不住腹诽他极小的气量。
见沈娇娇一路出神,王捕头难免有些好奇,见她险些因一石块跌倒,王捕头手疾眼快扶了一把,手很快又缩了回去,不动声色地提醒:
“可小心点别出丑。”
沈娇娇讪讪地站稳后,朝着他比了个手势,极其小声地道谢:“刚才谢谢你了,我恰好在想东西呢。”
温棠对于东川县令一番引人遐思的话并未置一词。
直至将要入内时才转身朝着王捕头嘱咐道:“这些强盗关到牢房里以后记得挨着审一审,明白了吗?”
王捕头明白强盗事件的严重性,在温棠的嘱托下当即领命:“是,卑职这就去。”
随后王捕头径直去了关押强盗的天牢里。
他依稀分辨出里头的首领以后,将首领单独提了出来放到一个审讯室内。
审讯室内因长期审讯犯人,此刻更是密不透风,重重在每个人心上压了一记。
王捕头前期循例问过一些极简的问题后,又渐转入正题:“你们以前是这附近的村民,后来怎么想到落草为寇了?”
强盗四肢被束缚住,却出乎意料地并未挣脱,只愤恨地瞪了王捕头一眼,十足随意地开口:
“不落草为寇,早就饿死了,难道我要看一村老小全部饿死吗?”
王捕头实在无法理解为何
原本良善的村民敢如此猖獗行事。
眼下状况来看,只要再往深处审似乎也能套出些实情:“那你们如此行事,难道不怕官府抓你们吗?”
强盗没来由地笑了起来,面上并没有显露出丝毫惧意:“为什么要害怕?如果不做强盗那我们也是等死,何况这事儿也是上头有人支持的。”
王捕头没由来地蹙起长眉,似乎突然察觉即便没有吐露出的实际答案也呼之欲出。
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想,王捕头仍然按照惯例接着往下询问:“上头的人支持?是谁暗地里支持你们?”
实则东川县令如此行事已有许久,压根没有藏着掖着的准备。所谓猖獗的行径几乎是人尽皆知。
强盗并不准备遮掩真实情况,只是在回答前刻意绕了个弯:
“我这么轻而易举就告诉你,万一我家人没命了呢?眼下这个状况看起来我是活不了了,那我就把这个秘密带进坟墓里。”
显然并没有因他一番话有所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