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这么多?”一进官兵所说的那处偏院,沈娇娇被眼前的情形惊呆了。
魏府的这一处偏院绝不能算小,却被几十箱东西占得满满当当,里面盛着的都是魏家两代人的“积累”。
沈暮暮随手打开了一个箱子,取出两幅卷轴来,展开细瞧,原是两幅已经泛黄了的古画,沈娇娇素来不大对这些有兴趣,见了倒不觉得如何。
温棠却是失声道:“《寒溪山石图》,《秋居行猎图》?这不是前朝柳望子先生的作品么?”
“已着人验过了,是真品无疑,”沈暮暮叹了口气,“这些名画本以为早已遗失,谁能想到竟是为魏府所藏?魏氏父子的确可称得上是手眼通天。”
“白糟蹋了好东西。”温棠看着这一箱古画也是若有所思,怅然许久。
“岂知是手眼通天,简直可恶至极!”
说话间沈娇娇已好奇地打开了旁边的另外几个箱子,不开不要紧,一开气冲天,里面装的全是的银子与晃眼的金锭子,还有满箱满箧的珍珠翡翠之类。
沈暮暮先前已大致看过一遍这些东西,倒没有太惊讶,只是颇为讽刺意味地叹了一句:“做了几十年宰相俸禄也不见得有这么多。”
“看来你是嫌皇上给你开的俸禄少?”沈娇娇闻言忍不住打趣弟弟。
“岂敢岂敢?”沈暮暮慌
忙举手投降:“我布衣出身,是经过了苦日子的,怎么敢有魏某人那种‘志向’?”
“知道你一腔忠心了!这话留着对皇上说去!”沈娇娇扑哧一笑放过了这老实弟弟,继续看那魏府那几十箱东西,还是忍不住啧啧称奇
:“魏大当权也没多久啊,这得是什么样的金钱管理大师,才能攒下这么多财物?”
“说你傻你倒是不傻,说你聪明,你偏又时不时犯糊涂,”温棠有些好笑地摸了摸沈娇娇的头:
“魏大再是权力熏心精于搜刮,也没这么多时间攒下这么些东西,你可别忘了,他父亲才是个更大的贪官。”
“是哦,我倒把这茬给忘了,”沈娇娇揉了揉额角,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近日忙得慌,倒真是糊涂起来。那魏清源为相多年,且不说明里暗里的俸禄和赏赐。
下头官员孝敬的只怕也是几辈人用不尽,他来者不拒,却还从百姓那搜罗了这么多好东西。”
“几辈人用不完?”沈暮暮轻笑一声,合上方才被沈娇娇打开的几个箱子:
“只可惜,东西虽多,没命去享受了。魏二死得早,先太后也早殁了,那魏大落网也就是这几日的事,他们魏家,可没有后代去享用这些不义之财了。”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这些东西从哪里来,便到哪里去,
如今收归国库,或用于赈灾,或用于修渠铺路,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了。”
温棠收回了目光重又看向沈娇娇,微微颔首:
“说的是。只可惜当年那些受欺压的百姓日久年深,难于安抚了。为官者不求福泽天下。
但求无愧于心,无愧于天子信任,像魏氏做到这步田地,可恨已极,无论最终落到什么刑罚都是咎由自取。”
想起魏氏这么多年所做的恶事,沈娇娇也是暗暗握紧了拳头:
“不仅压榨百姓,还通敌叛国,这便是心智为权力所迷,不管不顾,一心为己了,若哪日逮到他,不判个凌迟之罪便算饶了他!”
“那便需要多方共同裁决了,最好的结果当然是重判,以儆效尤,”温棠声音低沉,语气是少见的凝重,
“身居相位,总会面对许多看得见或看不见的诱祸。利益当头,守得住本心,不移不易,方是正道。”
“还好我不是宰相,没什么诱祸等我,”沈娇娇挠了挠头,
“不过,就算有诱祸,也能够抵制住,我可不是魏氏父子那样的人,你说是吧,暮暮?”
“是,自然如此。”沈暮暮正在思索中突然被点名,忙应了一声,温棠所说的话虽是在阐述事实,何尝也不是在提点自己?
他不禁思忖着,自己年纪轻轻便官居相位,将来所受诱祸多
半不会亚于魏家。
但无论何时何地,他也不会忘记今日姐夫一言,在任何情形下都不会失去自己的本心。
俯仰无愧天地,这才是为官做人行走于世间的准则。
“好啦,越说越严肃。我去那边瞧瞧。”
沈娇娇意识到温棠在指点沈暮暮,便留些空间让他自己思考,恰好她又听到附近有号哭的声音传来,便打算过去一看究竟。
虽然哭声听起来像很近,但魏府建筑是极其精致复杂的园林构造,直到绕过几处回廊。
沈娇娇才看见另一处院子里已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原来魏家的仆人都在这里等待处置。
尽管魏府没落已有一些时日,这些奴仆的衣着上还依稀可见主人昔日的显赫。
且不说那些专门贴身伺候主人的大丫鬟,就连府中洒扫种植的杂役花匠都比寻常市井百姓看起来还登样。
可想而知当时魏清源在的时候魏府里是个什么光景了。
如今这些人却一个个哭天抹泪地跪在院子里等候发落,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