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妍妍回答道:“我没有什么事儿,你也知道,有温棠在嘛。这次是我鲁莽了,以后一定会注意。”
温棠又给两人都斟满了一杯茶,而后若有所思地打量了沈暮暮几眼,自己斜撑着腮,漫不经心地道:“看你这样,是又升官了吧……真快。”
沈暮暮谦虚道:“不值一提。”
温棠道:“怎么不值一提了?再不值一提,就是龙椅了。”
沈娇娇有些不明所以地问道:“什么?别让我一个人糊涂啊。”
温棠的手指在桌面上敲了几下:
“在大启,文官穿鸟兽袍,武官穿走禽袍,只有丞相能穿绣着麒麟袍,我这么说,你总该明白了,恭喜你们沈家了,这次真是光耀门楣,出相入将了。”
沈娇娇睁大了眼睛,言辞之间不免欢喜:“这么年轻当丞相?厉害啊暮暮!”
沈暮暮唇边依旧挂着宠辱不惊的微笑:“不过是陛下抬爱罢了,其实当今朝堂之上文有更甚与我者。”
温棠道:“据我所知,这也算大启开国以来第一个这么年轻的宰相了,所以当真不必再妄自菲薄。”
沈暮暮叹了一口气,揉了揉脸,终于露出了几分无力:“也并没有这么好当。我这张脸都笑僵了。”
沈娇娇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就好好享受罢,怎么说都是别人想不来的。日后还
有你好受的。”
“不过你怎么会在这里?既然如今身居高位,日日都要上朝罢?就为了接你姐姐连政事都不管,回去不会被参?”温棠又问。
沈暮暮道:
“谁当个官不会被参?反正弹劾我的奏折每天都没有少过。不过这次他们还真挑不到刺,因为我这次出行除去私心之外就是公事,是陛下让我来接两位的。”
他顿了一顿,又笑道:
“陛下知道殿下要回来,又念及姐姐同行,因此才让我亲自来接。你们兄弟之情才真是让人羡慕。”
温棠则皱了皱眉,有些不满地说道:“让丞相亲自来接,实在是太大张旗鼓了,其实不必这么声势浩大的,反而……”
沈暮暮打断了他:“王爷以前并非是在意这些虚礼之人,如今连三两句流言蜚语也要在意了么?”
温棠:“……并非如此,是有些可有可无的虚礼委实不需要摆上台面自找麻烦。”
“王爷。”沈暮暮道,“陛下为什么要这么做,你应该清楚。”
“他不想有人在兄弟阋墙这一方面做文章吧。其实温棠当上摄政王之后就有不少人暗戳戳盯着这一块了,所以他便想让所有人看看兄弟和睦。”
沈娇娇若有所思地判断。
温棠叹了一口气:“实际上外人如何看并不重要。空穴来风地事情罢了。”
沈暮
暮又摇了摇头,却是没有再多说什么,毕竟皇室兄弟自然有许多寻常人家难以想象的私情。
“好了,别再说这些勾心斗角的事情了。”沈娇娇握住沈暮暮的手站起来,“让我好好看看沈相罢!”
他托着沈暮暮的手来回看了好几圈,像是还不够似的转起圈来,而沈暮暮也十分配合,丝毫没有叫停的意思。
温棠再一边看着哭笑不得,喝了一盏茶才叫停:“好了好了,别转了,我看着都晕了。他又不是以前的小孩子了,一个大丞相和姐姐当众……太失礼了。”
沈娇娇道:“这有什么不行的,范进中举还直接疯了呢!我年纪轻轻的弟弟坐了丞相,我难道不可以疯一疯吗?”
温棠便不再理会二人,只是在一边无奈着看着,等着沈娇娇闹完才登上回去的马车。
马车驾驶的十分稳当,三人在马车上说说笑笑半晌实在无聊,便面对面玩起了牌九。
温棠不是耽于享乐之人,平日里不玩这些,一开始输了两人好几回,但他向来擅于反将一军。
掌握技巧之后就把两人杀了个片甲不留,回到王府之时沈家两姐弟已经郑重其事地表示过再也不同他玩这些游戏了。
马车停在王府门口,沈暮暮说:“我要进宫复命,就不进去喝茶了。”
他要进宫复命,温棠离宫这么
久,又逢陛下赏光,丞相亲迎,自然也要第一时间面圣,这些礼数他自然不会不懂,因此替沈娇娇整理好了衣襟,温声说道:
“我也跟暮暮进宫一趟,舟车劳顿,你先回去休息罢。我回来就去找你。”
沈娇娇打消了一起进宫看看沈妍妍的打算,点了点头嘱咐了两句,就跳下了马车,而后站在原地,目送着两人离开。
马车消失在一片烟尘之中,远处小贩的叫卖声隐隐传来,阔别已久的皇城烟火气再次映入眼帘。
沈娇娇险些要遏制不住满心悸动往人潮涌动之处走去,看看皇城旧貌了,好在这个时候从王府之中走出来一个侍女,恭敬地冲沈娇娇行了一个礼:
“王妃,王爷嘱咐我们带你回寝宫。请随奴婢来。”
沈娇娇就打消了心里面的冲动,点了点头,跟在侍女身后走进王府。
门口的牌扁在天光下反射初了刺眼的金光,那笔锋遒劲撇捺俊逸的四字高挂,映出与不同于往日的一道漆红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