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有几分合眼的迹象,连忙拍了拍她的肩:“陈灵,陈灵,别睡。”
陈灵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热烈的裕望,当真有些迟疑地睁开一道小缝,缝里透出几道细碎的光亮。
陈灵目光有些难以聚焦,好半晌才勉强蓄起几分力气,有些恍惚地开口:“阿葵”
沈娇娇依稀分辨出她话里的名字,将耳朵凑的更近一些:“我听清了,阿葵阿葵怎么了?”
陈灵像是舒了一口气,紧接着又回应道:“帮他重新订制一个慕,拜托你了娇娇,我实在不知道要找谁了,你能帮帮我吗?
但一定不能在南阳家,只要离开了南阳家就行,而我就随意葬在哪里都行。”
断断续续听清这一段话,沈娇娇直觉没时间思考了,因此一时应的格外爽快:“我明白了,葬在山野间,你还有什么别的愿望吗?都说出来,我一定会尽力帮你实现的。”
兴许是刚才一番话用了大多力气,眼下陈灵有些脱力,缓和过好半晌才重新接上话头:“还有沈慕言,好可惜啊都没见他最后一面。”
陈灵面上明显带着遗憾,剧烈地咳过一阵以后,若有所思地补充:“如果他回来了,你帮我转一些话给他。”
沈娇娇双手托在她腰间,一时顾不上其余的动作,只能机械地点点
头:“好,你尽管说吧,我一定竭尽全力。你要告诉他什么?”
陈灵强压下继续咳嗽的裕望,好半晌才重新发出完整的声音,声音里十足地沙哑:
“如果慕言回来了,你一定告诉他,别再跟他斗了,他是斗不过的,让他赶紧离开临国吧,除了临国,其他地方都能有他立足的一席之地。”
沈娇娇有些狐疑地拧了拧眉,正准备询问对方是谁的时候,就见陈灵原本抬着的双手悄无声息地落下了。
手指间再抵到她鼻子旁的时候,沈娇娇才察觉她已经没了气息,至于刚才她的遗愿虽然全部交代清楚了。
但最后口中的所谓那个人却丝毫没有打听到任何有用的信息。
沈娇娇虽然是仵作,并不惧怕尸体,但眼下亲眼看着陈灵失去生命迹象,难免还是有些感慨的。
分明进屋前还是有活着的迹象的,转眼人就已经故去。即便她心里再强大,眼下也难免忍不住红了眼眶。
虽早已对这种状况司空见惯,但当真面临生离死别时,沈娇娇依然是控制不了自己满满溢出的情感。
沈慕言被人救走了。
幽暗的牢房之中,有亮光从房顶上一尺见方的小窗中透进来,打在深色的地砖之上,地砖上残留的斑驳血迹什么的清晰可见新的血痕,还未干,鞋底踩上去,带
起一片。
墨白低头瞥了一眼鞋底的艳色,眉峰一蹙,继续朝着更黑更深的地牢深处而去。
越往里走,血腥味扑面而来,夹杂着连日里来阴暗潮湿的腐臭味,气息让人作呕。
众人敛气屏息,偷偷看着从自己面前走过的面色不改的男人,身体颤抖的更加厉害,有的甚至吓得直接扑倒在地,想求饶的声音却被卡在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有风不知从哪里来,墨白敛起衣角,走入了原先关押沈慕言的牢房,牢房的四周摆着各种各样散乱的刑具,显然是使用之后没来得及规置。
上面新的旧的血迹掺杂在一起,透过忽明忽暗的光亮,偶尔还可见有蚊虫在上面打转。
暗卫站在墨白身边,面容敛在黑暗之中,他朝墨白恭谨道:“我们接到消息的时候沈慕言已经被人给救走了,至于救走他的人,现在尚未有头绪。”
牢房正中间摆着一个施刑架,不过现在已经空无一人了,留下几条束缚用的绳索空空荡荡的虚晃的半空之中,滴下的血液。
血迹在刑架之下尤其深重,乌黑的斑驳一大片,可以想象得到就算沈慕言被救走了,只怕也是伤重在身,不管救他的人是谁,花费了这么多苦功夫,到头来说不准也是一场空。
而且能知晓,被他藏在这
个地牢,一举得手,只怕从一开始就暗中窥伺了。
“知道了。”墨白声音极淡,他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刑具,眼底的戾气却丝毫不加掩饰。
那些看管沈慕言手下都吓得瑟瑟发抖,扑通一声鬼了满地,头狠狠的朝地上磕去,好像不知道痛一般。
他们面露恐惧,声音颤抖,拼命的哀求着,“求主子再给我们一次机会,我们……我们……嗬……”
为首的人捂住自己的脖子,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向上挑的剑锋,血顺着剑尖蜿蜒而下,明明的滴到他抬起的脸上,得到他恍然惊觉这是自己的血时,气息早已断绝。
身体向一摊烂泥般像一旁倒去,脸上惊恐未散,双眼睁得溜圆,好像在注视着面前不远处那双嵌着乌玉的黑靴。
“我从来不留无用之人。”墨白笑了笑,在着森然凄暗之中,看得人遍体生寒。
暗卫手里高举着剑,朝墨白的方向点了一下头,“是。”
暗卫手起剑落,快的只剩下虚影,那些人甚至都来不及反抗,或许说是连反抗都不敢只能趴在地上无谓的求饶,就都已经倒在地上绝了生息。
“死了都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