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娇娇又不免神伤。其实不只是官府,世人不大多如此,一味的踩低捧高、攀龙附凤。
多少人追求荣华富贵,不惜出卖了最基本的伦理道德,最终沦为钱财、权力、名声的奴隶。
最终也许他们获得万贯家财,可是也失去了自我。
倘若如此,这样的追逐真的有意义吗?
南阳府的悲哀,也是世人的悲哀啊。
就在此时,远远传来一阵高亢悲鸣的哭喊声,简直是肝肠寸断。
“女儿啊!呜呜呜、我的女儿啊--”
“你为什么先阿娘一步离去啊!”
“怎么舍得、让阿娘白发人送黑发人啊、呜呜呜--”
那是来自一双父母的哭喊。
沈娇娇愣住了,转头问管家。“这是…?”
管家显然也对此毫不知情,一脸的疑惑神色。小厮跑来禀报,附耳在管家旁。管家听完后点了点头,对沈娇娇解释道:
“是夫人的娘家人在府门口哭丧呢。”
老管家朝着沈娇娇行了行礼,抱歉说道:“还请沈仵作见谅,我先去处理一下他们了。”
老管家口中的“他们”自然指的是陈灵娘家人了。毫无疑问,一群人在堂堂南阳府门口哭丧,成何体统?
南阳府虽然没落了,但也不至于沦落到让人平白看了笑话的地步。
老管家面色庄重,隐约可以从他脸上窥看出几分不耐
与厌恶。
陈灵娘家这一做法是情之所至,可是对于南阳府而言,是丢尽了面子了。
眼前继续在房间探查估计也得不出什么新的线索了。沈娇娇于是出声问道:“不知可否允许我一同前去?”
老管家诧异沈娇娇的请求,当下委婉拒绝道:“您是贵客,南阳府怎好让您见了笑话?”
沈娇娇执拗道:“你放心好了,我只是在查案罢了。别忘了,夫人的娘家人也是线索人物。”
沈娇娇这样一说,是在履行公务。老管家自然也不好拒绝了,只能勉强点点头,“既然如此,那您跟着来吧。”
管家领着几个小厮和丫鬟前往府门,而沈娇娇则跟随在后面。
府门口。
一个身着白衣披着白帽的妇人趴在台阶上磕头哭泣着,只见她脸色憔悴不堪,眼眶通红,面色枯黄虚弱,一副心神劳累过度的模样。
妇人发髻散乱,一头青丝中参杂了许多银色。而在她的身旁的男人也好不到哪去,男人一双眼里满是红血丝,眼珠子因眼眶而更显得突出。
男人嘴角一周都是细密的青色胡渣,一看就是没有打理过的样子。
在他们身后还有披着白衣白帽哭泣的一些人,都是面色凄楚悲恸,许多人脸上的泪珠还未干,就又淌下了一道新的泪痕。
那就是陈灵的父母与她的兄
弟姊妹等人了。
沈娇娇看着眼前的这幅画面,一时间说不出什么感受,她只觉得心头堵得慌。
身为仵作,她应该见惯了生死离别,可是每一次当她看见这些人间的悲喜离合时,仍然无法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沈娇娇知道,这是人的本能,是她不想割舍的本能。
因为怜悯,所以慈悲。她如果尚存怜悯之心,就还证明着她也存在着一颗慈悲之心。
沈娇娇觉得,这挺好的。
管家叹了口气,命令人将陈灵父母等一群人给拉开,拉离南阳府的范围之外。哭丧可以,只要别玷污了南阳府的荣光就行。
沈娇娇一看那些个小厮没个轻重,蛮力拉扯起痛苦的亲属时,赶忙拨开丫鬟的拥簇走了出去,阻止了他们的行为。
“何必动手动脚?”沈娇娇瞪了眼动手的小厮,满是不赞同。
南阳府坐落在繁华的阶段,现在已经有不少百姓闻声而来了,都自觉围成了一圈,打算凑个热闹。
“那不是南阳夫人的父母吗?怎么老的这么快?”
“还不是丧女之痛呗。”
“哎呦可不是,我看他们可哭了有一会了,都担心他们哭瞎了来着。”
“这南阳府未免也太绝情了些,是想赶人走?”
“大白天在人家府门前哭丧难道就对了?”
一时间,议论纷纷。
沈娇娇掺扶起
那对老夫妇。伸手从袖子中掏出一张丝帕递给他们,“擦擦吧。”
陈灵父母抬起头,看见来人是个模样娇俏的小姑娘,只当她是哪家的小姐。却听到有人认出来沈娇娇,在人群中惊呼道:
“这不是九言堂的沈仵作吗?”
“就是那个皇帝亲封的第一仵作?可真了不得啊。”
陈灵父母一愣,对视一眼后默契地一把抓住沈娇娇的手,激动道:“您是仵作吧?能不能请你和他们说说,让灵儿早点下葬啊。”
沈娇娇突然被抓住,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啊?”
陈灵父母知道自己的行为不妥,放开了沈娇娇,哭着解释道:
“我们两个就想让灵儿早些入土为安,这时间久了,灵儿的尸首该出味道了,她那么爱干净的一个人,呜呜呜……”
沈娇娇理解他们的意思了,她张了张唇,正想回复他们。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