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枫低垂着眼,他眼底投出一片淡青色的阴影。他一双眉眼里,此刻望见了临国的苍天大地,也望见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往昔。
“这里其实是临国先祖所修建的一座燎望台,在休兵之后,这里便也废弃了。”
“因为偏僻荒凉,直至今日,知道此地的不过几人了。”
“不过,我是其中之一。”季临枫嘴角勾起了一缕浅浅的笑意,他带着一种骄傲的语气道:“这里可是我小时候发现的一个秘密。”
季临枫抚摸着城墙斑驳的砖块,慢慢回忆道:“小时候,每每到了我生辰的时候,我都会来这里。”
“不过宫里头管得严,只有晚上,那些个守卫还有宫女太监都倦了的时候,他们便会打盹偷懒。那个时候,他们都睡下了,我就趁机溜了出来。”
“想来,那也是我最开心的时光了吧。”
季临枫笑了,可是沈娇娇觉得,此时此刻的季临枫脸上的笑容是苦涩的。
当沈娇娇看见季临枫落寞的眼神的时候,鼻头一酸,心也好像被人用力一揪似的,难受极了。
沈娇娇轻轻拍了拍季临枫的肩膀,用一种轻松的语气笑着对他说道:“别担心,今年有我陪你呢。”
季临枫轻笑了一声,侧头望进沈娇娇的眼里。
青年一双凤眼里带着迷离,他没有喝酒,却像是醉了一般,
忍不住倾诉出那些藏于心底的秘密。
也许,也许因为对面是沈娇娇吧。
“知道吗。”季临枫用一种遥远的腔说:“其实我母妃在我小时候就过世了。”
沈娇娇下意识“啊”了一声。
季临枫垂着眼,语气平淡起来。
“母妃的眼里从来没有我,她并不关心我。”
“母妃的眼里自始而终只有父皇。”
“可是啊,”季临枫笑了,“父皇的眼里也没有她。”
“父皇喜欢一个女人,可是那个人不是我母妃。”
沈娇娇愣住了,眨了眨眼,心底纠结。她打算安慰季临枫是不错,可是她一点都不想听见这些宫廷秘闻啊。
更何况,她该怎么回答?
又不是跟茶馆听故事一样,还鼓个掌发表一下评论不成?
沈娇娇被自己的想法吓得打了个冷颤。
季临枫语气平淡,宛如在叙述一个故事。并且,他好像有意将这个故事叙述完。
季临枫接着说道:“说实话,我挺讨厌墨白的。”
墨白?难道这件宫廷秘闻还和墨白有关吗?
沈娇娇内心的诧异又多了几分。
“可是这种‘讨厌’,又很复杂。”
接下来季临枫的一句话就宛如一个炸弹一样,彻底炸起了沈娇娇内心的波涛。
因为季临枫说道:“因为墨白他…好歹是我的弟弟。”
“父皇那么喜欢墨白的母亲,对那
个女人的喜欢是我母妃奢求了一辈子的。”
“可是到了最后,父皇也还是没有将他们母子二人认祖归宗。”
季临枫抬起眼皮,望着远方温暖的灯火。盯了半晌,他最后冷笑了一声。
究竟是在笑谁,却是不得而知了。
他母妃奢求了一辈子的爱情,父皇转身就给予另一个女人。可是到了最后,他才发现帝王家的宠爱到底是多么虚假。
又或者说,就像是一场烟火。
母妃贪恋烟花的美丽,于是心心念念渴求着。而那个女人拥有了烟火的绚烂,却不知道烟火也只是转瞬即逝。
到底是最是无情帝王家吗。
沈娇娇静静地站着,闭着嘴不敢发言。
高高的城楼之上,寒风吹过,顺着衣口灌入沈娇娇的心头。沈娇娇打了个激灵,心跳却无法因此平静下来。
就如同往平静无波的池中丢了一颗小小的石子,结果却没想到那颗小小的石子居然引起了骇然巨浪一样。
沈娇娇心底的惊讶之情真的是犹如滚滚波涛一般翻涌,现在的她还在余浪里沉浮呢。
沈娇娇首先想到的是:完犊子了,知道了一桩天大的宫廷秘闻了,她该不会要被灭口了吧?
据说知道的越多就越容易被灭口,她有一点点担心。
后知后觉反应过来,沈娇娇开始惊讶于那段秘辛里的主角和其他人物。
墨白居然是季临枫同父异母的兄弟!难怪沈娇娇总觉得他们有时候看起来有一种熟悉感,原来不是她的错觉啊。
沈娇娇未曾想季临枫会将这样的大事同自己剖明,一时处于震惊中无法反应过来。
季临枫一时也并不着急,只静静等候在一侧,眼角眉梢皆是一派平和。
见沈娇娇一脸难以言明的表情,连忙绽开个笑准备转移她的注意力。动作轻缓地晃到她身前,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声音温和的说:
“还没反应过来吗?不过我可记得某人似乎还没给我准备礼物。”
沈娇娇本就有些愣神,此时因他的暧味动作一下反应过来,拍了拍他搁置在自己脑袋上的手:“胡说,我明明准备了”
可越说到后面便越有些心虚。
季临枫目光在她身上流转一圈,最后收回手,恢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