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临枫自然不会拒绝沈娇娇亲自倒的茶,于是手环着茶杯,小口地喝了两下,才抬起一双被新茶雾气氤氲的有几分的眼睛。
那薄薄的水光细看下去竟是有几分委屈的,他道:“好你个负心薄情的女子,我平时怎么待你的?难不成我还非要有什么事才能来找你?”
沈娇娇有些头疼,连连作揖道:“不好意思,是我误会陛下您了,我这不也是担心你么?”
季临枫眼中有几分淡淡的笑意,但他似乎极为喜欢逗弄沈娇娇,依旧气鼓鼓地说道,
“你少在那里哄我了,我又不是三岁小孩。再说了,你成天和那个姓温的搞在一起,多久不进宫里看我了?
我再不来,我这九言堂是不是要易主了!”
沈娇娇脸上顿时露出了些许心虚的表情,实际上季临枫再不来她也当真要忘记这九言堂是他的了。面上她不露端倪,连忙摆手说道,
“不会,怎么会易主呢,你永远是我的老板,这九言堂说来说去不也还得仰仗您这颗大树庇佑吗?”
反正沈娇娇是言不由衷,季临枫倒是真的被这句话给取悦到了,他伸出手轻轻在沈娇娇的额头上弹了一弹,继而唇边又展开一抹没有破绽的笑容,
“我就喜欢听你说这话,虽然知道你在哄我,但也就只有你这哄骗能让我开心。”
这句话暧味的有些过分了,沈娇娇清咳了一声,而后说道:“不过你既然这么多天不来,肯定也是有自己的事情要忙,是宫里面发生了什么大事?”
看着季临枫这样子,最近几天多半也是过得不怎么顺心,既然忽略了人家这么久,他还时时刻刻把自己的喜恶放在心上。
沈娇娇自然也不能冷着一张脸,她态度从漫不经心上转变了一些。
季临枫倒是没有察觉到这微妙的不同,但是这句话却暂时让他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也不知道他垂着一帘细卷的睫毛想了什么。
一双凤眼之中糅杂复杂的情绪几乎都要满溢出来了,他才恍惚反应过来什么,把半杯残茶一饮而尽,而后道,
“也不是什么大事,反正坐在那个位置上,就总不能随心所欲,既然不能随心所欲,自然也就是身心皆不由己,能谈的上顺心的实际上也没有几天,诶……”
他嗫嚅半晌,盯着沈娇娇粲然一笑,“或许有一天你也能明白这种身在漩涡之中的无奈吧。”
沈娇娇实际上是能理解他的无奈的,毕竟她也不是顺风顺水地过到今天的,但是总也没有坐过那个位置,总算缺少了共情能力。
她不由自主地在他肩膀上重重一拍,安慰道:“也不是完全不能理解,要你实在过不去我可以陪你喝几杯
。反正我们也是朋友嘛。”
“朋友?”季临枫细细咀嚼了这两个字,心里面不知道想了什么,摇了摇头,
“举杯消愁愁更愁,我不太喜欢这种消愁方式,醒了之后又不会好,只是更深的无奈罢了。
罢了,我在你面前愤世嫉俗什么?好不容易才见一面,怎么尽说这一些伤春悲秋的事情来?”
沈娇娇在心里面松了一口气,说实话,她是真的不擅长安慰人这东西,于是她点了点头,
“正是如此。你最近总不能什么都过的不顺心吧?就没有一件什么值得庆祝的事儿?”
季临枫唇边又卷出了一抹浅淡的微笑,看着沈娇娇的眼神几乎是温柔的:“有一件?”
沈娇娇眨眨眼:“什么?”
“我生辰将近。”
沈娇娇闻言,心中不免讶异,还没有反应过来,下意思地脱口而出:“呃,生辰快乐,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她说完,又挠了挠头,其实季临枫坐在这个位置,大概也不缺跟他说这些话的人。
而且绝对一句生辰快乐不知道能写多少字的奏折,她平时又不是喜欢咬文嚼字的人,一下子也想不出什么更好的祝福了。
季临枫脸上的表情倒没有多大的变化,反而显得更加闷闷不乐了,他垂下眼帘兀自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道:“多谢你的祝福。”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生辰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要真有什么不快,你不如跟我说说,一直憋着打算回去跟谁说呢?”
沈娇娇耐心地道,季临枫实际上算是她来这里交的第一个朋友,况且对她也是十分照顾,再加上这段时间以来的相处。
她早就已经把他当成知音了,自然也就应了那句‘知我者谓我心忧’得替他烦恼烦恼。
“我说了,你不要觉得我矫情。”季临枫说道。
沈娇娇道:“怎么会?你说吧。”
季临枫道:
“实际上坐上了这个位置之后,我觉得十分的冷清寂寞,尤其是每次坐在宫墙上,见宫里面人来人往的却没有谁敢抬头看我一眼。
我从来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孤零零一个人。谁都怕我,对我的关心和祝福不过都是出于‘我是皇帝这个前提。”
沈娇娇有些残忍地说道:“这就是你位居高位要付出的。这也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除非你不再是皇帝。”
季临枫无奈地说道:“你究竟是安慰我还是打击我?实际上有些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