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月清风,辉映大地,丝丝缕缕的光线朝着灯火处连绵覆盖,透过描龙画凤的窗屏,照在手指苏绣荷花的方扇之上。
素手雪白,执着玉色的扇柄,再细细瞧去,那如若美玉的面容,挂着笑却是漠然,殷红的指甲微颤,狭长的凤眸缓缓睁开,如若蒲扇一般的眼睫颤动着,好似要飘飘入蜚一般——正是大殷皇贵妃,容止仪。
忽得皇贵妃容止仪,恨恨的摇了摇牙,似是想起了什么往事,连眉目都染上几分怒气,“今日一番漫不经心的提点,他应当也放在心上了,纵然是极为冒险,但终究也能祸水东引。”
皇贵妃容止仪慢慢合上眸子,贵妃塔上她一袭水红色衣裙,更显肌肤似雪,眉目盈盈间,似有波光流转——浅而魅惑的笑,从她面上浮现,她握了握那玉色扇柄,微微用力,却笑出声来。
太子府中,太子呼延睿慵懒的躺在庭院凉椅子上,太子妃左倩蹑手蹑脚的靠近,小心翼翼将手上拿着的锦缎披风盖在太子呼延睿的身上。
半阖眸子的太子呼延睿这猛地睁开眼睛,眼底闪过一抹光,眼睛微微一闪,左眼皮跳动,让他骤然心生不安。
太子妃左倩嘴角勾起一抹恬静的笑意,素手纤纤将那锦缎披风绣花的领口扯了扯,柔声道:“是臣妾将太子殿下吵醒了吗?”
“不是,本太子总觉得有些不安。”太子呼延睿的眼底闪过一丝忧虑之色。
太子妃左倩,半
蹲着靠在太子的膝盖上,柔柔道:“没事的,千难万险,咱们都过去了。”
她不由得冷笑一声道:“只要让呼延博有去无回,又将这件事推到容贵妃一脉的身上,到时候,咱们占尽天时地利人合……”
太子呼延睿伸手抚摸着太子妃左倩的肩头,倒并不震惊于她的算计,而是温言道:“倩儿,辛苦你了,在这其中斡旋。”
太子妃左倩轻柔的抚摸着太子呼延睿的胸口上,素手纤细柔媚无骨,拨弄着那绣蟒衣襟,浅浅笑道:“你知晓的,臣妾有多么的心仪太子殿下,那些阴沉算计的事情臣妾都愿意去为太子殿下做,臣妾能做的都会去做,臣妾对于太子殿下的心仪从来都不比夏禾少。”
她的声音柔柔,却好似有一颗无形的手捏住了她的心一样,嘴角勾起一抹略带凄凉与悲楚的笑,凝视着眼前的太子殿下,心头的酸楚顿时化作如若刀搅一般的刺痛。
她声音变得有些低沉,“这些年臣妾心中清楚,太子殿下虽是口口声声说心中有臣妾,但臣妾却能够切身的感觉到太子殿下心中最重要的却不是臣妾。”
“本太子……”太子呼延睿长叹一口气,微微眯眼,正欲说什么。
太子妃左倩却伸手捂住了太子呼延睿的唇,柔声道:“不过是我的一时之言,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
似是逃避一般的动作,让她垂首间收回了自己眼底的晶莹,她含笑起身,柔柔道:
“天色已经晚了,太子殿下早一些歇息吧,臣妾就不打扰了。”
若旁人瞧见太子妃左倩这等小女儿家的模样,定然不会相信的——大抵是因为真的喜欢,喜欢的太过卑微,才会这般委屈自己。
太子呼延睿冷冷的看着太子妃左倩远去的身影思考着,是否是自己露出了什么破绽?
却只觉得头痛,但想起今日暗邸捎过来的信,他便安心了几分。
不由低声道:“烟雨楼的确只是第一重保障……现在有了第二重,自然是万无一失了……”
暗夜鬼魅盛行,呼延朔长身玉立负手立在幽静的院中,身披玉色暗纹披风,秋儿站在边上,二人一动一静竟无比契合。
秋儿面色含着笑,伸手指了指那黑暗之中忽闪忽闪的萤火虫,低声道:“暗夜荧惑,正是夜殷卫出行的时候。”
呼延朔静静的昂首盯着那被乌云掩盖的皎月,一双拳紧紧的握着,指节微微泛白,眼神却依旧平静,“当年母妃死的时候,他也在场。”
他的声音很低,深沉的似乎可以回到那遥远而又阴暗的从前。
秋儿缓步向前移动了两步,头上的珠翠作响,在暗夜之中似有着魅惑之声,她伸手握住呼延朔那瘦弱纤纤如若女子一般的手掌,瞧着他苍白若雪一般的面容,“朔。”
“答应我,永远不要再去回想那时候的事情……”秋儿清澈的眸子紧紧的望着呼延朔,呼延朔听闻此言,身子微微一颤
,似有冷风拂过一般,薄寒驱使着汗毛倒立。
实际上周遭都是温热的风,而那寒气却是从他心底渗出,从那些不看回首的往事之中渗出,他的眼神越发的遥远迷离,好似失了三魂七魄一般。
秋儿的手虽柔软细小,却十分的温暖,好似能够将一切的不安与薄凉都抚平一样,呼延朔只觉得自己的周身渐渐温暖,他嘴角勾起一丝笑,不再是平日里伪装的木木然,亦不是面对宁婉君时候的老谋深算,而是无边的柔情。
他身子虽瘦弱,却并不矮小,臂膀一揽秋儿便落入了他的怀中,“秋……我知晓了。”
“你不会怪我吗?权利的右惑——面对那无上之位的右惑,你不怕我会变吗?”呼延朔略有些不安的瞧着秋儿。
秋儿靠在呼延朔的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