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的大牢绝非关押犯人的地牢,而是被民间称为“死牢”的一个绝境。
自古以来,有进无出。
死,对于犯人而言只是早晚的事情。
其中收着不少犯了过错的妃嫔与宫人,既然被押进来,那些过往的事情,不论对错,也很难再查清了。
所以当傅逸哲说出将叶向晚押入大牢时,才会有那么多人落井下石。
叶向晚半躺在枯干的稻草上,优哉游哉地看着外头的一切,与这死牢格格不入。
“贤妃娘娘,这些日子就劳烦您在这儿呆着了!”
狱卒没好气地将破烂的棉被从铁制围栏中摔了进来,声音里头也满是不屑。
“好。”
叶向晚也不着急,接过棉被仔细检查了一番,这才遮盖住了被冻疼的双腿。
这地方,阴冷无比。就连白日也没有什么光亮能够透进来,更别说夜晚了。
“那小的们就先走了!”
狱卒们相互招呼着,咋咋呼呼聊了一阵子后就相互推搡着往外走,根本没有多看叶向晚一眼。
大门被“轰隆”一下关了起来。
就连气息也凝固了。
叶向晚懒洋洋伸了个腰,这才重新躺了回去。
可没想到,没一会儿功夫,一侧的墙就被敲响了。
“笃笃笃”三下。
叶向
晚没理。
没多久,又是“笃笃笃”三下。
听闻进死牢的人多半因为知晓自个儿永远出不去而疯癫,可看起来,敲墙的人神智应当清醒得很。
早在进来的时候,叶向晚就注意到她这边是死牢西侧,西侧共有六间监牢。其中三间是铜墙铁壁,铁门上唯有一个狱卒用以监视的小窗子;而另外三间则是像叶向晚这般的普通监牢,只用一根一根的铁棍子做成围栏,围栏有门,门上则是挂着一个约莫有五六斤重的铁锁。
在这牢房中,除了每间牢房的铁锁,东南西北四侧还各有一扇铁门,日日夜夜都有巡逻的侍卫和狱卒,要想从这儿出去,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而叶向晚的这间左连普通牢房,右靠铁墙监牢。听敲墙的声音,是从右边传来的。其他牢房中并无动静,应当是空的。
也就是说……
“姑娘,你是犯了什么事儿进来的?”
闷闷的声音叫人分不清男女。
再加上二人隔了一堵铁墙,叶向晚须得将耳朵贴在墙上,才能听清那人在说什么。
“听狱卒说,你是贤妃?贤妃不是早就病重去世了吗?”
那人说话轻描淡写,好像并不在意这件事情。
叶向晚听那人所言,猜到那人口中
的“贤妃”应当是先皇的妃嫔。
外头百年一瞬,里头一瞬百年。
“是不是贤妃并不重要,反正都在这儿了!”叶向晚斜靠在了铁墙上,同样是闲适地说着。
无缘无故被傅逸哲送入死牢,又被其中一个犯人搭话,叶向晚自然警惕即将发生的一切。
“你难道不知,进了这儿,就再也不能出去了?”
那人听着叶向晚的语气满是困惑,抬手拨拉了一下披下的凌乱头发,这才露出面容。
叶向晚看不到,那人在死牢中呆了二十年,脸上满是皱纹与疮斑,可精致眉头透露出的风华仍在。
“知道。”叶向晚听出了她的诧异,也听清了男女。
被关进死牢的女人,十有八九是使计害过宫中的妃嫔们。
“娘娘在这牢中那么久,应当也看清了宫中的恩恩怨怨吧?”叶向晚勾了一下声音,将那女人的心也给勾了起来。
“一定觉得还是这儿好,比宫里头安宁多了。”
“安宁……呵……”
低低沉沉的声音随着锁链的坠地声突然间消失了。叶向晚往外走了几步,顶着火光看清有几个狱卒正在开右边那间牢房的门。
一个瘦弱的女人被两个大汉硬生生拖了出来,本是白色的囚服上头满是红黑
色的血污。一双腿已经站不稳了,整个人被拖在坚硬的地面上,又在地上拖出了两条血痕。
就在叶向晚要走之时,那人突然间回头,浑浊而又布满了痛楚的眼睛在瘦削的脸上显得格外清晰。
叶向晚心头一惊,不经意间囚服浸满了冷汗。
“贤妃娘娘,此奴婢二十年前妄图谋害太子殿下,在曲后的求情后才留有一条性命。您还要同她说话?”
狱卒凑到了门前,一脸阴邪地说着。
叶向晚回过神来,剜了他一眼,也不再言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不远处传来一阵又一阵的哀嚎声,隐忍过后的哀嚎声,叫得越发撕心裂肺、歇斯底里。
她是谁?
叶向晚的脑海被这个问题占满了,直到那女人被拖回来丢进牢房中,她才再次往外探了几眼。、
眼见狱卒往这边走来,她赶紧躺在地上装睡。
狱卒们折腾了好一阵子,已然是一身热汗,此刻往周围探了几眼,也就随性说话了。
“这女人,可真是应了‘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话啊!”其中一个狱卒吸了吸鼻子,干咳了一阵猛地往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