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所说的话语的确是不关我们的事儿,但是,外头这么冷,您在天上那么久了,难道不想回去喝一口暖汤吗?”
叶向晚说着,口吻闲适得很,也没有什么特别尊敬的意思,除了这个“您”,倒像是真的在同朋友说话了。
傅逸哲当然奇怪她为何这样,可谁让,她曾经与这个怪医接触过,他根本说不上话呢!
“老头子我只会熬药,不会熬汤!”黄苏铭捋着长须,若有所思地上下打量着叶向晚。
傅逸哲只觉得他的眼神中不对劲儿,心里头一阵一阵地发毛,就好像,有人要和自己抢夺叶向晚一样。
“要不,你来替我这个老头子熬汤?”黄苏铭猥琐地舔着干裂的唇角,说话间就弯腰从地上抓起一把雪塞进了嘴里,胡须上顿时沾满了雪沫子。
“倒也不是逼你,你看这雪,不也好吃得很吗?”
“好!”叶向晚故意迟疑了一下,这才应答,一旁的傅逸哲已然瞪大了眼睛,他正要说话,手却被叶向晚握紧了。
叶向晚同样是在不停地给他使着眼色。
现在若是得罪了黄苏铭,之后的事儿可就真的全成了雪沫子了,太阳一出就化得一干二净。
可傅逸哲哪里会容许她用这样的事儿作为交换?
“呵
,熬什么汤?”
傅逸哲全然忽略了叶向晚的眼色,反手将她的手腕抓住就开始往另一边走去,“你当真以为自己是神医了?我们敬你,这才称你为神医,可你却如此不成体统,我实在是不明白,你这样的人,为何会受人敬仰!”
“我受人敬仰?你怕是搞错了吧?”
傅逸哲说完就拉着叶向晚往一边避了,生怕这个怪医甩出什么毒药来。可没想到,他的话一出,黄苏铭非但没有发火,反倒是仰着头大声地笑了出来。
“外边儿的人怎么评价我这个老头子,你以为我不知道?”
黄苏铭扯弄着自己的衣摆,一边看着叶向晚和傅逸哲,“不过,听你们的谈吐,应当不是寻常人……这么说来,应当是什么王侯将相的子女咯?”
语气里头都是酸味儿。
正在怒视着傅逸哲的叶向晚此刻心里头越发忐忑了。
这个傅逸哲到底在做什么?她虽然明白,可也不能理解,明明这个时候,只要顺着她的话往下去说,就能进了他的屋子,到那时候,再说什么救人也不晚,可现在……
岂不是完了?
“是又如何?”叶向晚只是一愣,傅逸哲就已经甩出了最坏的一个答案。
“是的话,那就别说什么找我救人了,
我可不救这些人!”
“为何?”傅逸哲不到黄河心不死。
“为什么啊?因为这些人,都是用着民脂民膏在享受,现在病了,想要平安了?我告诉你,不可能!”黄苏铭的脸突然间涨红了,再看向叶向晚和傅逸哲的眼睛里头同样充满了血丝。
“不过,我倒是可以给你一个选择!把家中所有的财产都交还给百姓,我就来救你们!”
黄苏铭灼灼地盯着他们,见他们不说话了,顿时发出几声冷笑:“还说什么救人呢,连身外之物都不舍弃,唉,果然啊,人世间的情谊都是哄人用的!”
人世间的情谊都是哄人用的。
这句话,叶向晚在前世听到过,就是那对师兄妹最后离开的时候,黄苏铭曾望着他们的背影感叹道。
那个时候,她觉得这句话里头全然都是愤怒,可现在,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当中,她突然间觉得是苦涩的讽刺。
这个黄苏铭,难道年轻的时候受过情伤,还与蛊毒有关,这才看不惯什么亲情、友情、爱情?
叶向晚想着,看向傅逸哲的目光顿时变了。
她发现了,傅逸哲的话是在领着黄苏铭往另外一条路走去,即便这条路脱离了她的控制,可是,或许也能到达同一个终点。
“可
你想过没有,这些银两,并非搜刮民脂民膏,而是他们应得的。”
“呵,这个世界上哪有什么是应得的呢?还不是一开始规定的什么皇室、什么平民、什么奴隶,你以为那些王侯将相拥有那些都是理所当然?”
黄苏铭咄咄逼人的话让傅逸哲哑口无言。
他活了二十年,从未想过,原来皇室是不应当存在的。
叶向晚也觉得有些奇怪,可是她居然有些赞同这个怪医的说法了。
“你说得倒是有道理,可是,凭借你一个人的能力,又能如何?”
“并非是我一个人!”黄苏铭猛地勾唇一笑,眼底的狡黠惹得叶向晚和傅逸哲心头一悸。
“还有一个人的想法同我一模一样,除了她,还有更多的人等待着我们去告知!”
“你们想要造反!”
傅逸哲一下就听明白了他的话,眼底顿时满是诧异。
“造反呵,懒得!不过,怎么说你们和我都是有缘,今个儿能在此处呵你们絮叨絮叨,也是件舒畅事情,跟我过来吧!”
黄苏铭知道他们两个会觉得自己怪异,可越是这样,他就觉得自己是个能人,而其余人,都不过是废物,都是这个世界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