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外,值守的宫中侍卫无不都是谨慎地站在原地,再加之夏侯宇尚且没有被捉,轮番换班之时,侍卫们都会在院中多多巡逻上几趟。
当下,皇帝傅昌霆的贴身太监李如意正在外头指手画脚,且稍稍探着书房之中的状况,不小心做错了事儿的小太监立马被他那尖细的声音骂了个狗血淋头。
“赋税减半?”
突如其来的皇帝傅昌霆的声音让李如意也是愣住了。
叶侯爷和叶二小姐正在书房之中与陛下商讨事情,难道不是商讨婚事?为何会说道赋税减半?还是再听听!
李如意蹙了蹙高眉,不解地再往里探了几眼。
桌案龙椅之前,叶向晚正与叶常旭恭谨坐着,而皇帝傅昌霆听到叶向晚如此一语一下从龙椅上弹了起来。
突然让一个女儿家提到赋税的事情,皇帝自然觉得怪异,再看叶常旭那一脸笃定的模样,质疑之色稍稍褪减了几分。
“叶侯,你当真教了个好女儿,倒是连政事都明白那么多呢!”
皇帝看向叶常旭的目光里头更多了几分试探和惶恐。
虽说溥天之大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可这江山在皇帝手上仍是不牢固的,他当然
不会容忍其余人前来觊觎,更何况,叶常旭还是个外姓侯爷。
“陛下,晚儿哪懂什么政事?不过是近些日子听臣说起南方瘴气一事,偶尔听闻赋税,这才是信口胡诌而已!”叶常旭也察觉到了不妙,赶紧起身行礼道。
说话间也用眼神示意着叶向晚别再说出这等藐视皇权的话语。
若不然,别说一个叶家,就连如今手握重权的丞相曲府都会被皇帝记恨在心,等到某个好的时机一锅端了,让他们去何处说理去?
“爹爹,晚儿并非胡诌!”
叶向晚本是正襟危坐,此刻当即站起了身踱步于皇帝面前:“回禀陛下,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今之事,臣女虽以施粥一事得以民心安定,可北方粮食欠收,南方瘴气作乱,百姓心可安定一日,不可安定所有日子,陛下若无好办法得到民心,恐怕……”
“前车之鉴皆是如此,天公不作美,朝廷力不足,才让其他小国趁虚而入,陛下,这虽说只持续几个月,可这几个月,只怕会改变所有!”
叶向晚半垂着脑脑袋说着,一说到“民心”二字,皇帝的脸色便是难看了下来。
她明白,任凭哪一
个皇帝,都会容许旁人说半个不字,因而进谏才须技巧,因而她才让叶常旭一并而来,若不然,恐怕自己话还没说完呢,就已经被侍卫给拖下去了。
“爹爹,您方才不也在镇国寺看到了平民百姓吗?他们眼底的感动,是发自内心的,施粥是小事,晚儿一人可以,可赋税,才是关切到所有百姓的大事!”
“晚儿!”
皇帝浑身的傲龙之气已然而出,叶常旭生怕牵涉到一整个叶府,赶紧唱着白脸,“陛下,是臣不好,本是想要让晚儿给陛下请罪的,却没想到让她胡说八道了这些。”
叶常旭自然知晓叶向晚所说有理,只不过,当着皇帝的面儿,还得是给他恭敬之态,不是吗?
“叶侯,你是不是觉得朕太过自私?到如今只顾国库,而不顾百姓?”皇帝突如其来的矛头刺得叶常旭猝不及防。
叶常旭赶紧说道:“陛下,臣如何会这样想?”
“既然不是如此,为何朕只说了一句话,你便是不让叶二小姐再说下去呢?朕觉,她所说有理!”
皇帝霸道的话语让另外二人都暗暗松下了一口气。
但浑身仍是绷紧了神经。
“多谢陛下!”叶向晚听出了
皇帝的口吻,不过是给自己一个台阶下罢了,哪里是真的体谅呢?
与皇帝说话,总是要小心翼翼,若不然,恐怕进谏的是自己,被拖到菜市处斩的也是自己了。
“陛下,臣女方才所言,便是这些日子以来的体会,也是臣女所认为能够安得民心的最好方式!”
“赋税是国库资金的主要来源,若是少了赋税,朝廷官员例银缺乏,军中粮商欠缺,如此一来,岂不是让官员与士卒寒了心?”皇帝听进去了叶向晚的话,正抬手轻轻地磕着桌案,俨然一副要与她争辩到底的架势。
叶向晚也并无惧怕之意,即便他身上的龙威足以威慑自己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可谁让自己也曾当过皇后呢?
自己曾上过金銮大殿,也曾面见过朝廷百官,那种架势,如今想来也是让自己手心湿濡的。
不过现在,她习惯了。
她抿了抿唇,继续有条有理地答道:
“回禀陛下,将士与兵卒那边,上官老将军已然决定捐赠粮饷,因而粮饷不成问题,而朝中大臣,平日例银丰腴,当下若是只减免一年,想来并不会影响什么,大臣们人人皆是清正廉明,自然以百姓为重,以国家
为重!”
“如你所言,为何不能用国库之银前往赈灾?如此,不论是南方的瘴气,还是北方的大雪,都不会损害到国家大体!”
皇帝又是质问道,但看向叶向晚的眸子里头明显多了几分兴趣。
他没有想到叶向晚当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