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晌午过半,叶向晚才是在沉睡之中醒来,浑浑噩噩,好似昨夜所做的事、所说的话也是一场梦。
霜儿已然准备了好几次洗漱之水,更是惶恐,差点儿就让张府医来瞧瞧她是不是病重了。
“小姐!”霜儿见她起榻赶紧过来伺候洗漱,随即也将府医准备的安神药给准备好了。
“小姐莫慌,昨夜大少爷已经同侍卫们说了,没有将你离开的事情告知老爷!”霜儿替她擦拭着额上的冷汗,看着她脸上冰封的神色痛心不已,“小姐,昨夜你当真去了宫中吗?”
“你晕倒在院门口,若非风林看见,怕是定要染了风寒了!”
霜儿关切地说着,却丝毫不能从叶向晚的脸上看到丝毫人气。
莫不是被昨夜的大雨冲刷干净了?
“多谢他了。”叶向晚念了一句,却也没再说什么,从梳妆案前站起的时候拼命地摇晃着脑袋,只觉得混沌至极。
房间里安静了好半晌儿,叶向晚才是抿了一口茶水道:“风林人呢?让他进来!”
正端着膳食进来的霜儿赶紧将锦盘放在了桌上:“风林今日出门了,也不知去了何处,他说小姐会知道。”
那应当就是非鱼酒馆了。
要去告知傅逸哲她性子的转变了
吗?
不用他告诉,自己自然会让傅逸哲知晓。
“好,爹爹今日是否限制我出门?”叶向晚问道,眼见霜儿眼底的无奈便是明白了答案。
这叶常旭当真是怕她做出对府中名声不利的事情啊!
“随我一同,去裴家!”
可她依旧不管,直截披上了雪色长褙子便是往外走,霜儿再想阻拦也无能为力,只得是垂着脑袋速速跟在了身后。
侍卫们眼见她们出去也不敢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也不敢去告知叶常旭。
而正门的侍卫又哪里知晓这些?听闻是去吊唁裴夕颜自然不会阻拦。
轿子直截往裴府而去,叶向晚即便是深吸了几口凉气,在看到门口的大白灯笼之时,眼眶仍是红了。
“叶二小姐!”
门口的侍卫赶紧过来迎接,眼见叶向晚脸色难看,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过世的自己府上的小姐,难道他们还要去安慰别家小姐吗?
“带我去灵堂吧!”叶向晚攥紧了粉拳,长长的琉璃甲应声而断,锋利的指甲又一次划破了手掌的伤口。
右手掌心早已鲜血淋漓。
霜儿眼睁睁看着不断滴在地上的血渍,想要说些什么,却又不敢打搅了叶向晚,生怕她越发难受。
依照京都的规定,未及
笄的姑娘在香消玉殒后应当当即葬入祖坟,不得延误,但因裴夕颜是亡于皇宫,皇帝特意下令,让裴夕颜的棺材停在灵堂三日,日日受镇国寺师父超度,三日满后才能下葬。
得了皇帝的口谕,那是何等荣耀呢?
可是这种荣耀,谁都不想要。
叶向晚看着跪在灵位前一脸憔悴的两位姨娘,不禁勾起了唇。
“谁允许你们在此处的?”
突如其来的声音让两位姨娘当即一愣,赶紧回头去寻何人在此处口出狂言,一见是叶向晚顿时脸色难看了。
棺材前,铜盆中,正有黄表纸在不停地燃着,冒出的烟雾将她们的眼睛都给熏红了。
“叶二小姐,夕颜刚是过世,你为何要在这儿大喊大叫呢?”一向偏于沉闷的青姨娘却是率先挑光,她叹着气,三两句话就将罪过都推到了叶向晚的身上。
吊唁的人在昨日大多就来过了,当下也唯有府中一些人过来祭拜,而镇国寺中的师父们也在规定时刻过来诵经。
此刻,灵堂间,也只有她们二人,就连守着的奴才们为了避免搅扰裴夕颜的亡灵都是退下了。
因而,叶向晚根本不顾她们的口头之词。她们此刻心中定然是在笑吧!一向压制她们的裴夕
颜过世了,她们的女儿便是能够飞上枝头了!
“是啊,叶二小姐,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都是在祭拜夕颜!”
“夕颜?难道你们不该称她为‘大小姐’吗?”叶向晚往前几步,逼得她们站起了身,而游廊外两位身着白衣的小姐也是进来了。
“姨娘,二小姐,这是怎么了?”二小姐裴莹紧张地问道,三小姐裴素则是站在她一边瑟瑟发抖。
“我记得,裴姐姐生前最重规矩,若是她知晓,自己过世后,你们如此没有规矩,胡乱称呼,定是会不开心,如此,怎么又叫做是小事呢?”
叶向晚在她们面前兜着圈子,慢慢地走到了棺材边,这才是定下了脚步。
她抬起手去抚摸棺材,一股子冰冷猛地从指尖窜上了心头。
就好像触及了冬日的冰块。
“二小姐,你可莫要搞事!”花姨娘素白的脸上满是狰狞,她快走几步靠近了叶向晚,凑在她耳畔提醒着,“今日可是大小姐过世后的第二天,你若是惊扰了她的亡灵,可……”
“我听闻昨夜寅风殿闹鬼了!”
叶向晚如同没有听到她说话似的,整个人一旋身就躲过了她,平平常常的语气所说的话却让当场所有人都愣住了。
闹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