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妤到底不是原主。
要是原主,听见这种话都要气晕了。
她还能冷静地应答:
“我们家情况比较复杂,我只知道,我奶奶一开始不承认我娘,直到我九岁,我娘生了我妹妹,才一起去补了户口本的,要这么说,我奶奶肯定有两个户口本,反正户口这块,公社里管得不严,我堂姐在公社有认识的人,搞出这种事不奇怪。
刘科长,您就咬定,您昨天看见过户口本上有我和妹妹,为什么今天没有?要是方进贵是没有子女的,那按照政策,抚恤金减半,也不会有顶班名额,看我奶奶怎么说。”
刘亚琴说着“我试试”,先挂了电话。
苏妤焦急的等了一个小时,刘亚琴又打电话回来:
“死老太婆!一听抚恤金减半,又说有了,但咬死你不是你爸亲生的,你妹妹还小,这个名额得给你堂哥。我说方妤不是亲生的你也得证明她不是亲生的!
我还以为这老太婆会回家想办法呢,却原来你堂妹等在厂外头,你奶奶出去拿了另一个户口本,还有你说的那些证明你不是亲生的信,若无其事的又回来了,脸皮真厚!”
苏妤松了一口气:“能拿回来就好。信和户口本,都得麻烦您扣住。”
刘亚琴:“那肯定。你家这奶奶真不简单,还好守卫连队把他们带来的人赶远了些,不然啊,听说他们所有人要进厂里,逼我们今天就把工作名额给你堂哥呢。”
苏妤都替这种老太太害臊,只好转换话题:“那我妹妹呢,能想法子给她进来一下吗?”
刘亚琴:“你先别急。你奶奶很勇,我说‘既然方妤不是亲生的,那顶班这个事我们厂里还要商量’,想让她先回家,但是她不肯走,说顶班名额今天办不了,抚恤金今天得拿到。还得是一次性那种,三千块她一个人拿。
我说,抚恤金国家都有政策,你拿的时候,所有能拿的人都要签字,方妤方婧都要签字,她又开始说你不是亲生的这种话,又开始闹。你看怎么办?”
苏妤:“刘科长,我知道您是想帮我争取抚恤金,但是,如果她一直这样闹,今天肯定没完。抚恤金我那份放弃。只要能保留住工作名额就行,不然我怕最后我啥也没有。”
刘亚琴重重地叹了口气:
“哎,你这姑娘真拎得清!我先帮你跟她扯一会儿皮,努力争取一下,实在不行只能放弃,她跟你堂哥一起在闹,照这样下去,厂里的领导肯定都生气了,要是几个领导都说不给了,那可真坏事了,毕竟这名额不是一定要给的。”
“我明白。刘科长您大胆地答应,我知道好坏,就是我妹妹……要是可以,我想和她见一下。”
“我试试,你先在门口等着,成不成另说。”
刘亚琴把电话挂了。
苏妤挪去门口,傻傻坐着。
大概坐了半个小时,刘亚琴就骑着一辆自行车,车前的横杠上坐着个小姑娘,疾驰而来:
“小方,快快快,我哄老太婆说我带你妹妹在厂里转一圈,十分钟啊,你别说太久,不然她肯定怀疑。”
车横杠上的小姑娘本来一脸紧张,等看见了苏妤,她迫不及待地哭了出来:“姐!姐姐!你怎么不要我了,我做错了什么!”
刘亚琴把她抱下来,小姑娘还站原地哭。
虽然这不是自己的亲妹妹,但苏妤的胸腔里还是会涌出一股心急和疼爱。
苏妤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婧婧,谁说的我不要你?”
方婧长着一张和原身很像的鹅蛋脸。
此时,她长睫毛上挂着泪,抬头看苏妤的样子,可怜得不行:
“奶奶、大伯大伯娘,妙妙姐他们,都说。你昨天没回来,我奶奶说你是野种,跟野男人跑了,再也不要我了,呜呜呜!”
“婧婧,你先别哭,你先看看我。”
苏妤小声哄着,小姑娘抽噎了好一会儿,才肯抬头看人,但还是气鼓鼓的。
苏妤把脚伸出来:“你看,姐姐伤了脚,所以没有回家,姐姐不是不要你。”
小姑娘看着她那全部掉皮的脚趾,不哭了,眼里有心疼:“啊,姐姐……你没事吧?”
苏妤:“我现在没事了。多亏刘科长他们帮了我。婧婧我只问你,当奶奶他们那么说的时候,你怎么就信了呢?”
方婧依然委屈,扁嘴:“你从来没有不回来过。你走的时候明明说很快回来的,可我等了一夜!”
苏妤心疼地摸摸她头:
“婧婧,你要明白,爹死了,这个世上最亲的就是我。别人说的话,不要信。我昨天被方妙害了,差点死了,他们想要抚恤金和顶班名额,连你的那份都要吃掉。现在姐姐正和刘科长想办法。
你忍一忍,一会儿照样和奶奶他们回家,他们说啥你都别信,但是你也不能说出我在这里。等我拿到了顶班名额和抚恤金,我就能把你从乡下带出来,我们以后在城里生活,你在城里读书,不要和奶奶他们在一起。“
九岁这个年纪,要说懂,还有很多不懂;要说不懂,也能体会很多人情世故了。
方婧委委屈屈地说:
“要忍多久呢,姐姐,我很想你,奶奶把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