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有钢琴独奏的表演节目,然而当她触碰钢琴时,她忽然发觉自己的双手在不自觉地颤抖着,完全按不住琴键,别说弹出一首完整的曲子了,就连简单的演奏也做不到,但在平时的训练时完全不是这样的啊。”
“不成调的音符一个个蹦出,场下逐渐嘘声一片,女孩禁不住又想起了那个雨天,在钢琴考级的路上发生的一切,眼前的视野开始变得模糊,头疼欲裂,女孩慌张地从众人瞩目的舞台上逃开,任凭身后的会场陷入到嘈杂之中。这是诅咒,无法摆脱的诅咒,女孩逐渐发现只要是涉及到多人瞩目的场所或者舞台,她的手就会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因此她无法再进行演奏,不仅仅是钢琴,其他任何形式的比赛她也参加不了。”
“在经过了多次失败的尝试后,她终于得以接受自己的人生,被诅咒着的、不被需要的人生……本来这样就这可以了,腐烂掉就行了啊……可是,为什么……偏偏又是一个雨天,有人出现了,说要拯救女孩的那个人,他……”
讲到这里,王木枫终于泣不成声,泪水连连沾湿了被褥和床单,轻声的呜咽在布满阴影的空间病房中持续性地响起。
一切都无从说起,我能理解王木枫的伤心和痛楚,但对于她心底最深处的悲切,我却无法感同身受,这是人类感官的极限。
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那个身手矫健、雷厉风行的她。
那个一举一动总是充满了神秘的她。
那个扬起侧脸苦苦思索、心事重重的她。
那个带着狡黠的笑意,露出虎牙捉弄人的她。
那个明明非常胆怯、但还要嘴硬着说一往无前的她。
那个对着跨年夜的烟火双手合十,默默许下心愿的她。
那个带着深切的悲痛眼神,斥责我不可能懂的她。
那个在暴雨中泪流满面,和我相拥的她。
那个背负着沉重身世,被无法摆脱的诅咒缠绕着的她。
一路走来,是在哪一刻无法自拔了呢?
我轻轻地将手伸进了被褥当中,握住了王木枫的手,纤细光滑,可以摸到骨节,但是却又如此冰冷,我能感受到她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
如此沉痛悲惨的遭遇,每次想起时还是会如同梦魇般折磨着她,她欺骗自己说一切都已经过去,但至始至终都还在挣扎着从回忆中抽离。
“王木枫……”我刚想开口,却觉得喉咙干涩难忍,话语就此中断,连同胸口也像有什么东西制塞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给我希望……”,王木枫失神地说着,“我那天应该说过的吧,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你。我不愿意告诉你我的事,因为我远不如你想象中的那么好……我担心你喜欢的只是幻想中的王木枫,担心一旦关系越界之后,你就会发现真实的我,一切再也无法挽回。因此干脆保持着现在的距离就好了,这样一定可以继续相处下去,就不用怀抱着可能失去的痛苦了……”彡彡訁凊
这就是王木枫真实的内心世界。
为什么要为这样的事忧心忡忡、患得患失呢?我不由得感到一阵心疼,王木枫并不坚强,她只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悲痛,淤积在心头的情感使得她身心俱疲。
“如果不能给到关心的话,那干脆就不要生出来好了。女孩时常这样向管家抱怨道,而慈祥的管家往往都是笑着安慰她说道,父母并不是不爱、不关心她,只是向不同人表达爱的方式不一样,像哥哥那样的爱很可能会因为满怀希冀而过于沉重,那样也是很累的。但女孩年纪尚小,哪里能明白这样的道理呢,好在家里还有一个爱他的哥哥,让她不至于一直都那么孤单,每次大哥回家时都会给她带大把的糖果,耐下性子和她玩一些很幼稚的游戏。哥哥坚定地告诉女孩,父母绝对是爱她的,这种爱不输给自己。”
“女孩将信将疑地接受了管家和哥哥所说的话,转而回到卧室继续练习钢琴。女孩在弹钢琴这一项上很有天赋,开始父母只是抱着女孩应该学一样高雅的乐器,类似这样的念头,结果女孩在10岁的那年就成功考到了9级,这也是为数不多的能看到父母对她展开笑颜的时候。她很享受那种感觉,父母充满关爱地抚摸着她的头,看着桌面上的证书,对她说‘真棒,再接再厉’,所以她拼了命地日夜练习,为了能在11岁生日之前拿到10级的证书。”
“可是……一切的变故都发生在10级考试的那一天”,王木枫的声音忽然慢了下来,过了很久才再度开口,“那是一个阴雨天,本来应该是由管家送女孩去考试的,但是那一天管家一直到开考前一小时都迟迟没有出现,后来才知道她是因为发烧和父母请了病假,只是父母过于忙碌,并没有想起来把这一消息通知家里。而那一天,哥哥恰好休息在家,眼见着就要到比赛的时间了,哥哥对女孩说,他来骑车送她过去好了。”
“就这样两个人戴上头盔,驶过马路和人行横道,但就在十字路口的时候……来了一辆……大卡车,那天下雨地面打滑,迎面还有一辆驶来的轿车,大卡车为了避让轿车,所以就左转,然后……然后就……”
故事到此处忽然停了下来,那个画面就此定格在我的想象中,王木枫的声音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