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后慕幼卿有些难以成眠,不知是因为今日所经历的事情太过惊心动魄,亦或是这个将军府里多了一个人的气息,使得她独坐在院子的花架下,仰头看着天边的明月。
皎洁的清辉伴着她折扇摇出的清风,蝉鸣里混杂着蝈蝈的细语,略微寂寥的夏夜让她格外地思念出嫁前在慕府凉亭里嬉戏的往昔。
“夫人还没睡?”
有些低沉的嗓音打断了她的追忆,她放下了手里的扇子,缓缓起身向身后的来人行礼,“将军也没睡?”
巫马云沧在石桌边落座后,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坐吧,不用次次都同我这样的客气。”
“是。”慕幼卿回话后正准备合裙落座,忽然就听见身侧之人又轻笑出声。
她这才意识到,原来巫马云沧
是爱笑的。
巫马云沧见她递过来一个不解的眼神,闲闲抬手撑起了自己的脑袋,“刚才那个‘是’字又显得有些客气了。”
他说完后发现对面坐着的人也勾唇笑了起来,而这一笑让他仿佛听见了塞北上传来的玉箫,在空旷无垠的沙漠里显得悦耳又动听。
“卿卿应该多笑才是,你笑起来很……赏心悦目。”
略带熟稔的夸赞让慕幼卿的脸在夜色中瞬间蒸腾上了一抹红晕,好像这样害羞的感觉在巫马云沧回来之后就侵袭得越发的频繁。
她有些慌乱地从桌边拂袖起身,“更深露重,还请将军早些休息。”
她说着就朝端坐在桌前的人行了一个礼,可当她起身之际,就看见对面的人也笑着从石凳上站了起来,“夫人请。”
慕幼卿因为巫马云沧抬起的手微惊地睁大了眼睛,“将军是要在此留宿?”
巫马云沧理所当然地拉过了她的手,将两人之间间隔的距离靠近了半分,“难道夫人对此有意见?”
他带笑的语气却让慕幼卿微蹙了眉头,“妾身……妾身只是感念将军身上还有风寒,如此同眠有些不妥,不若等痊愈之后再行……。”
最后四个字她说得细弱蚊蝇,话音落下的同时她就轻咬了自己的下唇。
如此娇羞的房中之事由她一个不谙世事的女子说来,当真难为情到无以复加。
巫马云沧闻言后眼中闪过了一抹狡黠,当即放开了对面佳人的玉手,“原来夫人是怕我将寒邪之气过给了你,那我还是识趣些去别院入住吧!”
他的
话里带着些许失落的味道,但还没等他的步子迈出花架的石阶,负在身后的手已被人轻轻地拽住了袖子。
慕幼卿低垂着头,拿着折扇的手已将扇尾挂着的流苏坠子搅得有些杂乱,“妾身不是在嫌弃将军,只是……单纯很担心将军的身体。”
双脚离地的姿势让她低呼出声,映入她眼帘的就是巫马云沧一双浸透着月色的眼睛,里面泛起的光华让人难以挪开视线。
她本能地环手搂着这个人的脖子,眼中满是局促,“将军此举何意?”
巫马云沧低头将自己的脸向怀中之人凑近了几分,“我会让卿卿知道,你的担心会显得有些多余。”
院中伺候的丫鬟小厮在看到自家的将军抱着夫人进到屋内之时,脸上都漾开了止不住地笑
意。
将军一回府就宠幸了夫人,这样的恩泽让一干人等将府内大小妻妾的身份了然于心。
慕家这位当家主母的地位,稳若泰山。
第二日晨起,慕幼卿发现床榻之侧已没了那人的身影。
她忽然想起昨夜的欢愉,本能地就将自己的脸重新缩回了被子里。
隐约还记得动情时分,她唤出了巫马云沧的表字。
长风这两个字,好像越发地悦耳了。
她原本是想要同巫马云沧取得一纸休书的,没想到……竟堪堪完成了迟了四年的洞房花烛,那样的春宵却让她心中觉得愈发的忐忑。
那样的一个男子是她值得托付终身的良人吗?
木门打开的声音让她从被子里露出了两只眼珠子,在看到仅着单衣的来人后,她复又将头藏进了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