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房中的棺材是离地存放的,下面隔着凳子摆放,棺材下方有空间,空气可流通,便不会窒息!”
“还记得我当时踢飞的那副棺材板吗?那时,棺盖落地撞倒了旁边另外几个棺材。正是那时,本官无意中发现了倒地的棺材底部有无数小孔。正常存放尸体的棺材,应该是全封闭的,以防尸臭味飘出。棺材铺售卖的成品棺材,不会在底部留孔。除非是后面被人刻意凿穿的!而凿洞的意义是什么?除了里面装着活人,需要换气,我实在想不出其他理由!”
庞奇这时插话道:“明白了。怪不得,那时从停尸间回来,大人你莫名其妙地问我有关祭品风俗之事,原来那时你就已经怀疑诸位大人未死但诸位大人若只是想假死,何不回到咱们的船上隐藏,躲在棺中岂非活受罪?”
徐安盯着他,道:“你傻吗?诸位大人未死之事,原则上乃是绝密,没有撤出大燕境内之前,只能让参与此事的人知道,否则便有可能暴露!即便是船上的侍者,也务必隐瞒,以免坏了大局。毕竟,杨副统领虽保住了这么多位大人的性命,却也杀了不少自己人。”
“案发当晚负责看守血尸的那八名禁卫,就死得非常冤枉。再者,便是使团麾下的另外数十名官员,也是枉死!而他们的死,只为了加重本案的惨烈程度。制造假案,就必须有死者,那些人成了牺牲品!使团除侍卫之外,共有文官吏员百余人,能有资格假死脱身的仅十八人!其余的,都已死于杨副统领刀下,用残忍的碎尸手法!”
“那么,若十八位大人贸然回到船上隐藏,被船上侍者发现踪迹,岂非就露馅了?保险起见,杨副统领与骆郡主只能委屈他们了。若无意外,诸位大人的品阶皆是五品以上,对吧?朝中不明文的标准,五品上方为国之栋梁。往下的就只能当冤死鬼了,是这样吗?骆郡主。”
他说着话,蓦然向骆姿与杨宣投去一个冷漠的眼神。
令骆姿不由一呆,倒是杨宣宛若无视般,问了一句:“那第三点破绽呢?”
徐安肃然望着他,刚想说话。
却被围观人群中的一名官员开口抢先道:“第三点破绽就太明显了,因为棺材的数量不对,也不该搬上这艘龙船,对吗?徐大人。不过,这怪不得骆郡主。按理说,你此时不该在这!要怪,就怪杨副统领没有及时将陛下的密旨传给你!”
闻言。
在场之人,纷纷朝说话之人看去。
却见一名六旬有余,却颇有威严气度的老迈官员排众而出,缓缓走向徐安。
众人随即拱手,小声喊起了“韩国公”。
此人,便是前任御史大夫,比孙鹤资历还高的两朝重臣,卸任后被赐封“国公”爵位的欧阳晋。
徐安同样行礼,“下官见过欧阳大夫。”
御史大夫之职,顶峰是正三品的官阶。
但放在这位韩国公身上,却有例外。
萧无忌将之召回,重新委任之后,准其正二品的待遇,凌驾于同为三司的大理寺和廷尉府之上,可见此人极受皇帝信任与重用,颇有话语权。
超过本职品阶官位的事情不常有,但并非没有。
例如幽州知府曹怀兴生前,便是三品的官位。
一方知府顶尖是正四品官位,但由于他与萧尔康暗中关系密切,且颇有政绩,故而被破格晋升为三品知府。
三品大员,这要是身为京官,足可入内阁议事。
欧阳晋点了点头,抚了抚自己的羊角须,浅笑道:“嗯!你很不错,本官此番复出重掌御史台,本还想着你是否有能力同时执掌殿察两院,是不是该撤你一个职衔。如今看来,你是堪以重任啊。”
“此前仍在棺中之时,听你说此案乃由陛下主使。这话,你不必猜疑,本官现在就给你准确的答应!就正是陛下传来密旨,授意杨统领与吾等联合制造此案的。但你既察觉隐秘,那可知陛下此举的用意?”
虽已事先猜到,但听欧阳晋亲口承认,徐安仍觉有些不寒而栗。
自古帝王多无情,想来此言非虚。
萧无忌为了达成某种隐晦的目的,报复燕、奉两国,竟不惜残杀自己麾下忠心的臣子。
且,一杀就是近百人
如此冷血之举,即便能成旷古功业,也必将毁誉参半。
难道说即帝王者,就真心没有一个好东西?
怪不得前世上下几千年的封建历史中,历经无数朝更迭,昏君明君无数,却也无一人有完全正面的评价!
徐安内心一蹙,稍稍怅然,回道:“大夫是想听实话?”
欧阳晋道:“是。”
“陛下此举,只为窃国!使团命案,本为假案,根本无关奉国人之事。一切都是我使团自导自演,杨宣与其麾下禁卫便是凶手。他刻意制造出证据,借我之手嫁祸于奉国人。一旦认定奉国人屠杀了我朝使者,结案文书交到陛下之手,陛下便有了出兵伐奉的理由。奉国屠杀我使团之人,无视我大乾天威,当诛之!万民必定拥护,奉国将亡。”
“哦?窃国,你这个说法倒是很好。但制造此案,杨统领与吾等便可办成,可知为何要急着寻你回来?”
“因为若下官不在,仅凭杨宣与骆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