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库收粮食,有这类机械,但人家不在,这活儿自然落到曹钦全头上了。
望着大伙儿忙碌的背影,不一会儿就见汗水浸湿了衣裳。确实,全靠人力,这活儿可真够费劲的。上次卸货,车子一倾,东西哗啦啦倒地上,省事多了,这会儿竟给忘了这茬儿。
“大伙儿加把劲儿,中午管饱吃鱼吃肉,外加每人奖金二十块!”周齐一声吼,大伙儿的热情瞬间燃爆了。
二十块啊!要天天这样,一个月下来可是多出六百大洋呢。
当然,想想就好。不过,老板这出手,确实阔绰。原本以为就拿个固定的月工资,现在不仅三餐管饱,昨天还一人发了苹果,这才上了几天班,哪有这等好事。
别的地儿可没这待遇,工资还比别处高一大截,跟大厂的正式工比也不逊色,回村一说,那羡慕的目光,脸上倍儿有面子。
周齐心里透亮,明白要拢人心,福利不到位,谈忠诚就是白搭。张秀萍已经来报到,厨房里忙得飞起,手脚麻利,离做饭还早,锅碗瓢盆已擦得亮堂堂。
周齐给了她些钱,又叫上一个女工友,一道上菜市场采购。
忙完这几天,得把规章制度搞起来,选几个管事的,不然自己整天跟打杂似的,啥都得操心。
眼角一扫,见棉纺厂的车和那小领导,猛然一拍脑门,糟了,差点忘大事。
忙喊住张秀萍:“萍姐,劳驾跑趟照相馆,打听下外拍多少钱,记得把相馆名和电话记好。”
张秀萍虽不明所以,但这事儿顺手,也没多问,转身就去办了。
随着棉纺厂两大卡车一到,整个厂子都炸开了锅。十几个女工负责过秤,赵大白他们几个爷们装车,场面看似有序,可仔细一瞧,流程里还透着乱。
显然,准备不足。
来的是这儿的小领导周康,要换个地儿,装车这么慢早不耐烦了,可他却乐呵呵地跟周齐聊起天来。
能在厂里混到领导层的,哪个不是脑袋瓜灵光的,厂里特地派他来拉苹果,还厂长亲自吩咐,用脚趾头想想都知道,这背后有人呢。
他无非是想趁机混个脸熟,周齐也乐得陪他聊聊,把他拉到棚子里,边喝茶边东拉西扯。
生意场上嘛,三教九流各路人马,来者不拒,广结善缘,多个朋友多条路,指不定哪天就用上了。
周康这茶喝着喝着,好几次砸吧砸吧嘴,心里犯嘀咕:以前喝的茶是不是太糙了,这味咋就这么不同呢?一问价钱,好嘛,一百多元一两,这高级货果然不一般。
周齐大方地抓了一把茶叶给他,周康眼睛都亮了,这一把怎么说也有三两,相当于他一个多月工资,心里那个美啊,聊起天来更带劲了。
一个多钟头过去,曹钦全带着两台设备回来了。
“齐哥,这设备一天一台三十,两台六十,一个月一千八,这都能雇七八个人了,不划算啊!”曹钦全直说。他敬重周齐,但也有自己的坚持和小倔强。
周齐听了乐了,曹钦全一向实在,抠门得像个持家的婆娘,心细人也实诚,账目这活儿交给他算对了。
见他有点小委屈,笑着拍拍他肩膀:“时间就是钱,效率更是金,雇九个人能有这俩机器效率高?”
“人多了,感觉也差不离吧。”曹钦全说。
“人会累,累了要歇,歇着就没活儿干,效率就掉链子,机器可不嫌累。再说,光靠人力,万一伤了人,补偿金不还得给,机器坏了修修就好,这笔账你算算,哪个划得来?”周齐一分析,曹钦全一琢磨,还是机器靠谱。
心里敞亮多了,但还是念叨:“齐哥,我觉得雇人好,人多显得公司热闹。”
“你这哪是攒人气,分明是添堵,八九个人挤一堆,能比这两台机器显档次?”周齐简直无言以对。
公司的实力,不是靠人多势众,得看硬件硬不硬。这两台设备一摆,那就是实力担当,让人一眼看出业务量不简单。
可人堆一块儿,还以为是非法集会呢。
懒得再掰扯,周齐一挥手:“得了,少啰嗦,快去把设备弄利索。”
曹钦全挠挠头,心想:设备有啥好看的,冷冰冰的站那儿。他这观念老旧,总觉得人才是王道,哪知未来工厂机器比人多,自动化、智能化指日可待,棉纺厂改革就是活例,机器换人,已领风气之先。
曹钦全指挥装设备,张秀萍也回来了,大包小包提了一堆,统共才花不到百元。递上钱和纸条:“周总,跑了三家照相馆,价和电话我都记这了。”
“好,谢谢萍姐,辛苦!”
“客气啥,小事,那我做饭去了。”照相馆价差不多,贵也就十几块的差。
价格不是周齐关心的,他要的是召之即来,服务随时在线。挨个拨电话,两百块搞定,定了家叫“红日”的照相馆。
另两家,不差在价不在低,而是不能随叫随到。二十分钟后,设备一开动,效率噌噌上涨。摄像师也到位,按周齐说的,先拍了几张工作场景,又拉上周康车前,握个手咔嚓一张,那架势,像签了大单似的。
周康乐得合不拢嘴,干这么久,头一遭这待遇,拍照时挺胸抬头,感觉自己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