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老九在白云观等着，这白云观就建在离御史府不远的地方，是在合适不过的见面地点。

乌漆墨黑的，老九在院子里站着，两只用力眼睛打量周围。

“找我做什么？”

声音猛地在身后响起，“吓死我了！”老九猛拍胸口，惊魂未定，借着月光，终于看清了容惜音的脸。

老九笑着道：“你出来见我，看来贫道是派上用场了。怎么样，贫道算的还准吧？”

“勉强吧。”

“什么叫勉强！？”

“就是还行呗。”

“贫道不跟你计较，抓紧时间，你见贫道有什么事？”

容惜音无语地看着老九，决定不跟他计较谁见谁的问题，不然今晚光浪费在这上头了。

容惜音道：“我需要一些人马接应，你能找来人吗？”

老九眼珠子转了转，问：“什么时候？”

“明晚，天黑就在这里等。”

老九点头道：“没问题。我准备好了就发信号给你。”

容惜音点头，“我走了。”

容惜音飞身离开，她身轻如燕，居然全无声音。老九看着她离去，怔怔地久久无法回神，倒不是为这位蒋四小姐的武功，而是她刚才所表现出的气度，竟然让他有些说不

出的熟悉感。

像、像死去的那位……

老九心里叹了口气，转身离开。

容惜音回到牢里，蒋家的其它人还依旧在睡觉，趁着没人发现，她正要躺下，却听到蒋暮云的声音传来。

蒋暮云问了句，“都准备妥当了？”

容惜音怔了下，没想到蒋暮云居然没有休息，早知道如此，刚才她应该下个迷药的。

容惜音要坐起来，却又听蒋暮云道：“别动，别吵醒他们。”

容惜音“嗯”了一声，“都准备好了。”

蒋暮云沉默片刻，道：“他们我就交托给你了。”

“好。”

蒋暮云不再说话，容惜音心中却有些说不出的触动，蒋暮云什么都没问，还是一如既往，或许他早就发现了她的不对劲，可从未怀疑什么，还当她是女儿般疼爱。

容惜音胡思乱想着，睡了过去。

旁边一动不动的蒋琬却悄然睁开了眼睛。

刚才那是……蒋冉？她什么时候会的武功？父亲为什么那么对她说话？就好像、就好像蒋家的所有人都要靠蒋冉一样……

蒋琬脑袋乱糟糟的，却不敢动一下，更不敢问，只敢维持着同一个动作，直到天亮。

“起来！都起来！”

门外，狱卒用

力拍打着牢门，随后牢门锁被打开的声音响起。蒋家人陆陆续续起来，只有蒋暮云还躺着。

一只脚迈步到蒋暮云身边，居高临下看着他，冷笑，“蒋公，起来吧，褚大人让我带你去一个地方。”

蒋暮云还是不动。

说话的人蹲下，露出一张潮风十足的脸，不是林栋还有谁，他拍了拍蒋暮云的脸，“以为这样就可以……”

林栋的话戛然而止，手中冰冷的触感让他有不好的预感。

林栋将蒋暮云翻过来，却见他整个人发青，嘴唇发紫，一副已经死去多时的样子。

“蒋暮云！”

“爹！”

“老爷！”

蒋家人扑上去，摇晃着蒋暮云，可无论怎么摇晃，他都没有再睁开眼睛。

林栋自然不相信蒋暮云就这么死了，他更相信是蒋家人在做鬼，可是他冷眼观察下来，蒋家人是真心实意的悲痛，就跟天塌了一样伤心，就连蒋冉也是泪流满面，失魂落魄的样子。

林栋沉声道：“去，叫个大夫过来验验。”

“是。”

狱卒把人给看死了，担心难辞其咎，一听林栋吩咐，忙不迭代地就去安排。很快，大夫就过来检查，确定蒋暮云已经死去快两个时辰。

林

栋皱眉，“这么说是昨晚死的，怎么死的？”

大夫心有余悸回答，“是突发心悸。从尸体检查来看，应该是连日来未曾好好休息，又担心受怕所致。”

江南没有人不知道蒋暮云被抓的事，只是没想到，居然会死在牢里，那大夫也是心有戚戚然。

林栋又自己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中毒的迹象，“你走吧。”

大夫连忙退下。

林栋道：“我去禀告褚大人，你们都看好了，要是再出什么差错，饶不了你们！”

“是！”

“爹！”

“老爷！”

林栋一走，蒋家人的悲痛声再起。大夫人和李绣如泪流不止，蒋琬是不敢相信，蒋二少和蒋三少跪着，愣愣的，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容惜音在他们中间，低着头，一动不动，像是也受到了莫大的打击。

三夫人抱着自己的儿子，躲在角落，默默流泪，别过头，不敢多看蒋暮云的尸体。

蒋琬想起昨晚的事，悲痛之下，转头想要质问蒋冉，刚要开口，却被蒋冉直接点了哑穴。这下子蒋家其它人也都看见了，一时震愕地看着她，但蒋冉却顾不及那么多了，因为牢门外传来了两道脚步声。

“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