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你,明知故问……”太后靠在椅背上,一边闭目养神,一边任由蓝嬷嬷替她松肩。
“素宜就这么一个亲孙女,还在外流落了许多年,吃了不少苦头,素宜身体又不好,哀家能不帮着教导教导吗?”
“再说了,万年不开花的昊儿心悦澜儿,哀家这个做祖母的,就更不能袖手旁观了。”
“昊儿是个苦命的孩子,因着当年贵妃的事,哀家曾经眼睁睁看着昊儿从一个活泼伶俐的孩子,便得阴沉郁郁,真是心痛得很啊……”
“本来以为昊儿这辈子都不会有喜欢的人了,不成想天无绝人之路。”
“别说澜儿其实很是聪慧,只不过性子有点小家子气,澜儿就算资质奇差无比,哀家也不相信,哀家亲手调教出来的姑娘,还坐不了皇子妃的位置了?”
“对对对!”蓝嬷嬷顿时笑道。
“这天下还有没什么愚不可及的人,是太后教化不了的,古雪澜小姐早晚有一日能成为一名合格的皇子妃!”
不过提到百里昊,蓝嬷嬷也不由得默默叹了口气。
“说到二殿下,也的确命苦。”
“如果心里能有个人,日后跟那个人好好过自己的小日子,想必会改变很多。”
“但贵妃的孩子好歹还算是保住了,有一丝血脉留在人世,皇后一家却……”
当年皇后与贵妃那些纠葛,剪
不断理还乱,提到贵妃,蓝嬷嬷不自觉就会想到皇后。
那两败俱伤的惨烈后果,每每提起来,都会觉得唏嘘不已。
只不过蓝嬷嬷毕竟是下人,先皇后和先贵妃都是主子,下人不可妄议主子,蓝嬷嬷刚开了个头,就自觉失言,急忙闭了嘴。
然而许因为除夕日是一年新旧交替的关键点,让太后也感慨良多,倒是并未岔开话题,也跟着叹了口气。
“是啊,贵妃好歹还给自己留了个后。”
“皇后唯一的嫡子却早早夭折不说,又因为当年那件事连累母家,被诛了九族,盛极一时的镇国公一家,竟落得个那般悲惨下场……”
“虽然哀家总觉得,皇后和贵妃的争斗,肯定还有其他后妃的推波助澜,真相绝没有当初结案时说的那么简单,但追根究底,还是陛下的错。”
“明明不喜皇后,却偏要为了与皇兄争权夺势,去招惹皇后陆氏,意图争取陆家的支持。”
“然而陆家当时已经出了一位皇子妃,并全力支持毓王,又怎会作出背信弃义之事?”
“娶了陆氏,却又得不到陆家的帮助,皇后没了‘用处’,变成了弃子,可怜陆氏一颗真心,就这么错付给陛下这么个狗东西!”
“然后陛下又口口声声说最爱贵妃,结果后宫佳丽一大群,每个都雨露均沾,实在看不出那份
所谓的‘最爱’究竟值多少钱。”
“招惹了一个又一个女人,又不好好安抚,后宫能不出乱子吗?”
“先帝在位时也是如此,女人一个一个的往后宫塞,要不怎么连先帝都曾说过,陛下是几个孩子中最肖他的呢?”
“这些个男人,一个个都不是好东西,全都靠不住!”
“不过也有例外,还是哀家的毓王最宽和仁厚,对女子最为尊重,要是毓儿当初能……又怎么会搞出这么多事情来,真是造孽啊……”
太后难得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还一点疲惫的感觉都没有,整个人精神抖擞。
不过蓝嬷嬷却并不敢插嘴,毕竟无论毓王还是当今陛下,都是太后的儿子。
就连先帝爷,也是太后的丈夫。
太后这个做妻子/母亲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但她们做下人的,就算再怎么被主子看重,有些话也说不得。
蓝嬷嬷虽然心直口快,但很显然,她并不是无脑口快,能历经风雨站在这个位置,绝对不是简单人物,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又过了一会儿,太后终于吐槽累了,靠在椅子里默默平复心情,蓝嬷嬷这才适时岔开话题。
“都是陈年往事了,再怎么不甘心,也无能为力。”
“而且如今陛下将我大胤治理得国泰民安,也算是个明君了。”
“太后您消消气,别
跟自己身子过不去。”
太后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只不过有些事情不吐不快。
今天有机会说出来了,心情其实好了很多。
“阿蓝你说得对,哀家不甘心也没用,今儿个在慈宁宫住一宿,明儿还是回佛堂更自在轻松。”
“每天礼礼佛,念念经,离那些凡尘俗世远远的,没有那些烦心事儿,哀家争取再多活二十年!”
“二十年哪儿够啊!”蓝嬷嬷见太后的心情总算好了起来,也跟着笑起来。
“得再加个二十年,然后再加一个二十年……”
“哈哈哈,那岂不是成了老妖怪了……”太后和蓝嬷嬷聊得十分开心。
另一边的古雪澜,也终于在金枝的帮助下重新整理好了仪容。
刚从偏殿出来,就听到了太后和蓝嬷嬷那一阵毫不掩饰的笑声。
微微拧了拧眉,古雪澜暗道蓝嬷嬷不愧是太后身边的红人儿,这么容易就把太后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