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在反派中的段位,着实算不得什么高明的人物。
邢嬷嬷在定远侯老夫人身边陪伴多年,打交道的多是诰命、贵妇,已经许久没见过赵氏这一款了,当即就是嘴角一抽,多年的修养差点没能绷住。
同时邢嬷嬷也终于明白了,之前在马车上,顾二公子在提及继祖母及其儿女的时候,为何会是那般不屑。
如今她这个客人还在呢,赵氏就公然克扣刚刚归家的孙女的东西,没有外人的时候,还不知道怎么欺负人呢!
邢嬷嬷默默感叹了一把澜儿小姐摊上这么个继祖母,幼年时的命苦,同时也为阿瑾姑娘以后的日子发愁。
邢嬷嬷觉着说什么都不能让东西落入赵氏手中,开了这一次先河,以后就更没机会拒绝了!
毕竟阿瑾姑娘可是颇受老夫人看中的,这次抱错事件后,她自己也对阿瑾很有好感,若是让老夫人知道阿瑾回了家被这般欺负,被这么个市井泼妇气出个好歹可就不划算了。
可是有什么办法,能不失礼貌的拒绝并敲打赵氏呢?
邢嬷嬷这边还没想出什么法子,顾子浩这个炮仗已经炸了。
“都给我站住!我看谁敢动我妹的
东西!”
顾子浩平时是跳脱顽皮了些,但关键时候对自家人的维护却是没得说的。
他那又高又壮的大身板子挡在门口,活像一只刚从山上下来的大狗熊,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势。
“我妹第一天回家,屁股还没坐热呼呢,就想占便宜?有你们这样儿的吗?”
顾子浩气急了可是会揍人的,赵氏三人被他这么一吼,都吓得不轻,没人敢出去搬东西触霉头。
不过顾子浩这种简单粗暴的做法,对付同性泼皮无赖很有用,在老幼妇孺面前却并不占上峰。
这不,赵氏油腻的面皮抖了抖,小眼睛里噼里啪啦久挤出好些泪珠子,一边拉着邢嬷嬷的手不放,一边不顾形象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哎哟我地老天爷啊,真是造孽啊!”
“天地良心,我只是见缇督卫的小伙子们守在外面怪辛苦的,想让儿媳妇帮着将东西搬进家里,什么时候要贪墨孙女的东西了!”
赵氏本以为自己替缇督卫说了句话,那几个小伙子就算不主动配合她,也不会为难她。
哪料血剑几人私下里和顾子清都熟的不能再熟了,早就看不惯赵氏这老妪婆,竟然挺胸
抬头站得更直了。
他们就像沙漠里一排排的小白杨,不怕苦不怕累,无论严寒与酷暑,都为祖国守边疆。
赵氏见状险些呕出一口老血,但她反应倒是还挺快,见这招不行,当即再出一招,转而向店门口聚集的一大堆看热闹的路人诉苦。
“大家伙儿来评评理啊!老婆子我虽然不是子浩这孩子的亲祖母,可他祖母没得早,我刚嫁过来的时候,他爹还都不会走路。”
“他爹都是我一把屎一把尿,当亲生儿子一样的喂养长大的,更何况是他们这几个大孙子了!”
“我这个继祖母平日里待他们比亲祖母还亲,明明商户子不得科考,但既然他们喜欢,我却依旧砸锅卖铁供他们念书,就连我嫡亲的孙子都没这个待遇哟!”
“老婆子我做的不差了吧?可这小子是怎么回报我的?唉,说多了都是一把辛酸泪啊……”
顾瑾一行回来时是缇督府副督主亲自赶的马车,本就回头率很高了,与父母认亲时又是在店门口,没有刻意隐瞒,所以老早之前就吸引了一大波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万年县是京畿附近商业发展得比较好的几个县城之一,来往
的行脚商络绎不绝。
除了极少数私房菜馆周围的老邻居知道赵氏的德行,大部分人都被赵氏凄惨的表演唬得一愣一愣的,对顾子浩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顾子浩本就气得不轻,见赵氏撒泼耍无赖,胸口像小山丘一样连连起伏。
“你胡说!你什么时候把爹当亲生儿子看待了?分明是你儿子不会做生意,所以必须靠着爹和大哥经营店面!”
“饭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活儿,全靠爹和大哥,二叔和堂兄经常以进货为由出去鬼混,一天天的不着家,赚来的钱却要平分成三份。”
“祖父那一份就不说了,那毕竟我亲祖父,可二叔什么都不干,凭什么也要拿一份儿?”
“还有,我们三兄弟念书的钱,都是爹和娘自己掏的,你拿一个子儿了吗你?你儿子孙子不念书,也是他们自己不求上进,和我们有什么干系?”
顾子浩已经忍了赵氏许久了,今天没控制住,一股脑的全都发泄了出来,一张俊朗坚毅的脸气得通红。
吃瓜群众们见顾子浩这表现是气狠了,不像装的,舆论不由得又开始向他这边倾斜。
然而赵氏竟然更绝,精明世故的
眼珠子叽里咕噜乱转几下,眼泪就跟不要钱似的扑簌簌的滚了下来,通身散发着无尽的凄苦悲哀,极易引人共鸣。
“子浩啊,你这孩子怎么还学会了撒谎了,你才多大,你爹小时候的事你怎会知晓?”
“你这般污蔑祖母,祖母真的好心寒啊,唉,也怪祖母没有教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