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前往神策营的地牢,墨凌云都在悄悄留意沧溟皇帝的神色。
传闻中的沧溟皇帝十分宠爱秋容公主,昔日,他因为宠爱公主斥责大臣,几乎什么事情都会依着她。可今日,他看到的沧溟皇帝可是和自己了解中的有所不同。
为君者,要比常人更会伪装自己。他不担心夏秋容,这话墨凌云是不会信的。这一路上他都表现得滴水不漏,反而让墨凌云多了几层防备。
一开始他就打算从阿岚那里下手,阿岚本就是个嘴硬心软的人,他放下皇帝的身份,如此谦卑来到王府问候,语气温和,已经给足了他和阿岚面子。
墨凌云当然也可以不答应,只是这局面会闹得更僵。
反正,他已经废了夏秋容的功夫,这么冷的天气,让夏秋容再地牢里待上这几天,断了吃食,也差不多了。他这才顺着台阶下来,可这不代表,他会相信沧溟皇帝。
他是阿岚的舅舅,更是一国之君。只是有些话,他不想说出来,伤了阿岚的心。
一路走来,他深知,阿岚在意亲人,如今,她也算是默认了这个舅舅。她如此在意自己的母亲,自然会留有几分情面。不在乎身份,可这份亲情,
她还是有些在意的。
既然他不远千里来到京都见阿岚,对她也很信任,墨凌云不会阻拦。只是,有些话,他需要单独和沧溟皇帝说明白。
到了地牢门口,看守的神策营士兵见凌王这个时辰还亲自来了,不免惊讶。而他身后跟着的,还有沧溟的驸马,温倾。
他们都知道,地牢里关押着的是什么人,现在驸马都来了,看样子,是要将秋容公主放了。
能将一国公主扣下,关押在地牢,断了吃食这么几天,还安然无事无人敢动,也只有凌王殿下能做,敢这么做。
士兵很恭敬地行礼,打开了大门。
墨凌云一路带着他们往里走,这地牢自然阴暗潮湿,寒气也比外面更重。墙壁上的烛光照在沧溟皇帝的脸上,他看上去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想来,自己的宝贝女儿被关在这种地方,他又怎么可能高兴?
“开门!”
凌云在过道的尽头停了下来,最里边的牢房里,夏秋容狼狈不堪躺在地上,没有半点反应,发丝凌乱。这样子,哪里还有一国公主的模样。
沧溟皇帝不禁皱起了眉头,没人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
温倾看她这般,心疼
不已。门一打开,他就冲了进去,将人从地上抱了起来,这才发现,她竟然发烧了,好在,看起来身上没有受伤。
“公主在发烧!凌王殿下,我要立即带公主回驿馆诊治。”
“驸马随意!”墨凌云看到夏秋容这样,没有半分动容。只是受些罪,也算不得什么。要知道,祭天那日,阿岚从台阶上滚下来,险些母子两个命都没有了。
这样,还只是从夏秋容身上讨回点利息。
沧溟皇帝深吸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此次,凌王让公主受到了教训,想必以后,她肯定会学乖,再不会做出这样大逆不道的事情来。朕,多谢凌王帮忙,管教女儿。”
“帝君客气了!有几句话,本王想和帝君单独说。”
沧溟皇帝明白墨凌云的意思,便让身旁的人在外面等他,地牢里,只剩下他们两个。
“不知道,凌王有什么话要和朕说。”
“帝君是沧溟的君主,万人之上,想必,没有那么多闲情去戏弄别人。本王不知道在帝君心里,对阿岚的这份亲情到底有多重,更不清楚,帝君这次委身来到王府,带了几分真心。可阿岚是个重感情的人!本王只希望,帝君若真心把
阿岚看做家人,便不要伤害她。否则,请离她远一些。她的一切,本王会照顾好。”
即便对方是一国之君,墨凌云也没有丝毫退却。有些话,必须先说清楚。
若是阿岚因为沧溟国的事情伤心难过了,她不好做的事情,墨凌云不会有半分犹豫。
“凌王,好大的气魄。”
“这不是气魄,是一个男人的责任!她是我的妻子,我便要负责她一生的幸福。不管你是谁,在我眼里,都是一样。”
“贵啊不得!凌王一怒,恐怕与天下人为敌,也不畏惧。真是可惜了!”
沧溟皇帝感叹了一声:“凌王这样的人,必定为一方霸主。朕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帝君此话何意?”
“高兴,你没有成为大渭的皇帝,不然,朕就多了一个强大的敌人。也难过惋惜,大渭失去了一个更好的君主,我也失去了一个有意思的对手。”
他说着,不等墨凌云说什么,又继续说道:“不过,高兴多于难过。毕竟,朕上了年纪,谁也不知道还能活多久。你却还很年轻!如果朕没有打败你这么强大的敌人,朕死不瞑目,岂不是要为朕的子孙后代们担心?还是现
在这样好。”
墨凌云静静地看着他,揣测这番话里,他到底想表达什么。
“都说,凌王爱美人不爱江山,今日一见,果然如此。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得此良人,是岚依的福气。朕这个当舅舅的,以后死了,见到母亲,也能交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