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王妃此话何解?祖母生前待本宫这般好,本宫即便再没有良心,也不会对祖母下手。本宫也没有对祖母下手的动机。送汤药,是这么多人都瞧见的。本宫就算要动手,也不会做得这么明显。祖母有事,第一个被怀疑的,不就是本宫吗?”
岚依静静地看着她,慢条斯理说道:“好像,是这么回事。”
风婉茹没有理会,先一步走了进去,已经是满脸伤心的模样。
风清扬为自己的母亲披麻戴孝,人前便是慈父孝子。岚依进来时,见这场面,依旧面无表情,清冷如常。
看着风婉茹赶在自己面前上香,眼泪止不住往下落,岚依心里冷笑不止。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之前老夫人的身体还一直很好。就算病来如山倒,也不至于去得这么快。
仔细揣摩,便会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岚依重新梳理了一下,从最早的,玉莲传来消息,风婉茹有意让风清扬点头,除掉风妙雪,将孩子夺过来,交给风婉茹抚养。
当时风清扬还举棋不定,随后便去了老夫人那里。接下来便是老夫人和风清扬争吵,她当场吐血昏死过去。
两人争吵,多半是意见
不合,老夫人素来不喜爱风妙雪,那这次……
听玉莲的意思,风清扬心里已经有了决定,只是不愿承认,自己作为父亲,放弃了最疼爱的女儿,甚至要用她的性命,去换取风家以后的荣光。
所以,他和老夫人争吵,意见不合。那就意味着,老夫人反对他们这么做。
因为此事,老夫人急火攻心,这才会突然吐血。
那么……风婉茹送来的汤药,八成是老夫人的催命符。
她全都算好了,等太后寿诞日,便是风妙雪早产之时,风妙雪一死,老夫人的死,就变得顺理成章了。
白发人送黑发人,没有几个能受得了,伤心过度,更损身体。老夫人年事已高,就这么去了,也是情理之中,根本不会有人怀疑什么。
一切都顺其自然,根本不会让人起疑。
可风婉茹竟让风妙雪难产,承受了两天两夜的痛苦才死去,这手段……
岚依回过神来,已经轮到她上香了。
主持丧仪的人将三柱清香交给岚依,岚依身子不便,拱手行礼,不曾叩拜。
再说,老夫人,也受不得她的跪拜大礼。
她是自己的祖母,可这个祖母,却从来没
有尽过一天当祖母的责任,自己就像是和风家毫无干系的人,说丢就丢,等想起,有需要的时候,再把她给找回来。
找她回来,无不是为了风家。在老夫人眼里,自己不过是能帮助风家屹立不倒的工具。
她却不曾想,人死灯灭,什么都带不走。
风家的荣光,不是她一个人能够维持下去的。若后代子孙不努力,即便先辈再怎么计划,都经不住一个败家的后人。
风冥皓虽然不败家,却性情阴狠,绝非光明磊落之人,恐怕日后也终不得好报。
祭拜结束,岚依来到了风清扬面前。
“父亲,借一步说话。”
风清扬还是一脸伤心,应了声,跟着风岚依去了偏殿说话。
“如今你祖母跟着你长姐一起去了,为父这心里,实在不好受。你还有什么话要和为父说的?”
“风妙雪,老夫人相继死了,父亲心里,当真一点都不知情吗?”
风清扬心里一怔,眼神闪烁,很快否定了岚依的话:“你这话说的,为父又没有通天的本事,怎么会知道这些。我若真能知道,定要让她们祖孙好好活着。”
“是吗?”岚依回头看了他一眼,嘴
角挂着若有若无的讥笑,看得风清扬一阵心虚。
“你这样看着我,要做什么?为父有什么地方说错了吗?”
“我什么意思,父亲心里应该很清楚。这里也没有外人,我是心疼父亲这些天在别人面前演戏累着了,才给父亲一点放松的机会。”
风清扬含糊其辞:“我真不知道你在胡说些什么。一个是我的母亲,一个是我的女儿,两个人都走了,我怎能不伤心难过?”
“父亲!你可听过,农夫与蛇的故事?”岚依站着有些累了,干脆坐了下来。
“这个故事,三岁小儿都知道,你跟我说这个作甚?”
“父亲这么说,看来是很清楚其中的道理。既然父亲清楚,那应该还记得,农夫最后的下场吧?”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风清扬不确定风岚依知道了些什么,可这个女儿精明的很,他不能露出半点马脚。她根本没有证据,这么问,是在炸他的话,自己决不能上当。
“父亲知道也好,不知道也好。你是母亲此生挚爱,我看在母亲的份上,提醒你一句,千万别当了那愚蠢的农夫。”
风清扬冷哼了一声:“为父在朝为官数十载
,该如何行事,不需要你教。”
“父亲为官多年,自然见多识广。可是,父亲同样深陷其中,当局者迷。父亲是否已然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呢?父亲已经看不清自己,更看不清局势。就怕到头来,被蛇咬了,却不自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