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辞呆呆坐在顶楼,身体蜷缩成一团,眼神空洞着,瞳孔却好似不安地颤动。
王米米跳下去了,就在她眼前……
她没有抓住她,明明只要伸手就可以够到了,可她还是没有抓住她……
如果她再快一点,如果她再警觉一点……
这些话仿佛成了魔咒,开始一遍遍出现在她的脑海里。
纪衡来到顶楼时,看到的就是此刻不知所措的她。
甚至警察在她身边说着什么,她都听不到,只是茫然地睁着眼睛,脸上血色尽失。
他大步走过去,跟警察示意交给他,然后便蹲下身,一瞬不瞬地盯着她,“聂辞?”
聂辞的大脑混乱不堪,但这轻轻两字,还是透过重重阻碍,钻进她耳中。
她怔愣着抬起头,视线渐渐凝聚,看到是他后,她倏地抓住他,“米米……米米跳下去了……怎么办?我没抓住她,我没能救她……”
她慌得不行,声音无助得像个孩子。
纪衡抿紧唇,将她扯近些,黑漆漆的眸仍盯紧她:“她没死。”
“你、你说什么?”聂辞逐字逐句理解他的话,“你是说……是说她……”
“充气垫接住了她。”
聂辞反应好半天,才松了好长一口气,人也虚脱了,无力地靠向纪衡,额头抵在他胸口,“没事……太好了,她没事……”
说着说着,声音就哽咽了,抓住他的手指也在用力,“你知道她就在我眼前跳下去,如果她真的有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我自己!”
即便是王米米没有事,眼前这幅震撼的画面也将会成为她一辈子挥子不去的梦魇。
“我知道。”
纪衡拢紧眉,抬手搂住她。
他是刚好到这边来办事,目睹了整件事的经过。
比起王米米,他更担心的是此刻的聂辞。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是坚强的,她过早承担了人生中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其实并不似外人理解的那样可以坚定心智。反之,她只是善于压抑罢了。
聂辞缓了好半天才站起来,也直到此时她才觉察到了一丝尴尬。
“谢谢。”她小声说。
纪衡垂眸,态度也变得冷淡,“不用客气,这种事谁看到都不会无动于衷的。”
聂辞懂了。
他这是在变相告诉她,别自作多情,特殊情况特殊处理。
聂辞也不是拎不清的,她轻轻点头:“我都明白。”
赵缙这时也跑过来了,“姐,米米醒了!”
聂辞两眼立即放亮,跟着赵缙就要离开,倏尔又站定,“之前欠你的修车费,我已经都打给了贾肃。”
纪衡舌尖抵了抵门牙,扯扯唇角哼笑了声:“所以,我们可以不必再联系了。”
“……”
聂辞什么也没说,跟着赵缙下去了。
纪衡深呼吸,任由天台的风在四周肆虐,好像这样才能让他保持清醒。
——
好在医院的楼层不算太高,再加上底下早有准备,王米米只是骨折和脑震荡,并没有生命危险。
聂辞等人轮流过来照顾她,周姨更是天天换着花样给她做好吃的。可她自苏醒后,就始终沉默不语。
期间,蒋怡来过一次,就这么冷冷地站在那,看女儿像看陌生人。
“婚礼取消了,我嫁不成了,你满意了吗?”
聂辞脸色变得深沉,“米米需要休息。”
蒋怡一点点将目光对准她,掀起唇角露出诡异的笑:“我想起来你是谁了,就是因为你,王大林当不成男人,又被送进了精神病院。”
聂辞只是平静看她,没说话。
王大林这件事她并不觉得自己有亏,但蒋怡要来兴师问罪,她也不会辩解什么。
很意外,蒋怡竟冷笑出声:“那个混蛋,也算罪有应得。不过,你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聂辞依旧沉默。
现在最重要的是王米米,所以蒋怡说什么她都不会在意。
蒋怡明显也不想浪费时间,她又把目光对准了女儿,“我已经决定出国了,过两天就离开。房子委托中介在售卖,你的东西我都收拾好了,待会让人给你送过来。”
聂辞不敢相信地看她:“你要走?那米米呢?她怎么办?”
蒋怡不甚在意地耸耸肩,“跟我有什么关系?”
她那事不关己的样子,让聂辞十分愤怒。
这种被抛充的痛,她感同深受。
“呵呵,你要是觉得她可怜,你大可以领回去啊!”蒋怡瞥向聂辞,“少在这里装好人!”
她拎起包就走。
聂辞气得手都在抖,可遗憾的是,她竟什么都做不了。
为什么有的父母抛充自己的孩子,可以做到那么坦然呢?
被子里,王米米睁着眼睛,眼泪一滴一滴落在枕头上,她竟浑然不觉。
第二天,王米米的病房空无一人。
只在床上放着一封信。
聂辞站在很久才鼓足勇气拿起那封信。
外面渐渐响起脚步声,赵缙和王斯伯也来了。
“米米呢?”
看到病床上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