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辞什么也没说,只是伸手掸了掸衣服,动作不大,侮辱性十足。然后转身往里走。
林安仪跟着她进去,一路都在骂她的薄情,诉说自己在医院过的是怎样没人管没人顾的日子!
她一低头,看到茶几果碟里的新鲜草莓,颗颗又大又红,上面还沾着晶莹的水珠,瞧着就触动味蕾。
“呵,把你亲妈丢在医院不管,你还有脸在这逍遥?”她伸手就拿起一颗,捻在指间转动,“这么贵的东西都舍得给自己买,还真是会享受呢~”
说完,手一松,任草莓掉在地上,她泄愤似的抬脚狠狠碾过,鲜红的汁水溅了四处。
林安仪好像还不解气,又一扬手把盘子扫到地上,一个一个踩上去,面目狰狞:“我让你吃!让你吃!”
聂辞低头,看着地上一滩滩红色的果肉汁水,眼前浮现的,是她在一边假装不在意地看书,而林安仪则笑眯眯地把草莓塞进大女儿嘴里,笑着说:“这个季节的草莓最是甜。”
聂辞低笑了声,环起手臂倚靠在旁边,任她发泄怒火。
林安仪身体不大好,这么闹了阵子后就气短得不行,坐在沙发上捂着胸口,抬头瞪着她,脸色蜡黄。
“你为什么不去医院?”她恨声质问。
聂辞直到她累得再也抬不起脚了,才开始清理地面,“您又不止我这一个女儿。”
林安仪最烦她事事都要与姐姐做比较,在她看来,两个女儿根本没有可比性!所以,又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惹人生厌呢?!
“你姐是你姐,你是你!我问的是你,你带她做什么!”
聂辞听出她口吻中的厌恶,“那就当我这个女儿不孝好了,也别对我抱有什么期待。您不是常说嘛,生下我是您这辈子最大的错误,那又何必再揪着这个‘错’不放呢!”
她清理好地面,又觉得不太妥贴,转身去拿了消毒喷雾,戴上口罩,把这块地面彻底喷了一遍。
林安仪难以置信地看她,不敢相信这种话是从小女儿的嘴里说出来的!
那种感觉就好像……你从小养了条狗,每次看到你都会乖巧地摇摇尾巴,可是突然有一天,这条狗就跟发了疯似的,在你还没反应过来时吭哧就咬一口!
林安仪现在就像被狗咬了,整个人难受别扭得不行!
“聂辞!你知道你在跟谁讲话吗?”
聂辞很配合地抬眼看她,左右端详番:“谁?林女士?还是林天后?”
不论是哪个身份,不再是母亲就对了。
林安仪气得用力拍桌子,“聂辞你想造反是吗?我是你妈!没有我,你都没有机会睁眼看这个世界!你现在想把我甩了?我告诉你,你想都不要想,我就算死也要赖上你!”
聂辞自失一笑,对她这一套早就见怪不怪了。
“行啊,反正我的积蓄早就光了,明年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反正我是没什么好怕失去的,谁赖上谁还不一定呢!”
聂辞说的是实话,林安仪是富贵病,得靠养。
她娇气得很,不愿意在家里待着,一定要住院,纪衡给的钱全都扔进医院里了,轮到聂辞自己还得打工填补学费这块。
她若铁了心要断了纪衡这头,那以后的住院费还有学费,可不是得自己想辙嘛!
林安仪也没料到她会是副老赖的嘴脸,气得抬手指着她:“你这算什么?为了不照顾我,连脸都不要了?”
“嗯,不要了。”
聂辞的表情都没变过,一直都是淡淡的清冷,“要脸做什么啊?要脸只会辛苦自己,那不如让别人辛苦去。”
“你、你……”
林安仪指着她半天都没说出话,最后被逼急了才说:“你爸爸对你是寄予厚望的!你让他看到你现在这副样子,你就不怕他会伤心失望吗?”
她不提聂康良还好,她一提聂辞就只觉得胸口发紧,喉咙里像噎了块年糕,不上不下的,卡在那难受死了。
“怕他伤心失望?”她低低笑着,表情满是讽刺,“这是多虑了,他爱了小半辈子的女人都能背叛他唾弃他,他还有什么受不住啊?”
林安仪瞪着她,表情很难看。
“所谓的伤心失望,那也是你想多了!我爸疼我,就像你宝贝温翎一样,你要是知道温翎为了钱去陪男人睡觉,至亲一边嫌弃她一边还花着她的皮肉钱,你会是什么感觉?”
林安仪直到此时才微微变了神情。
她刚要张口,聂辞便出声:“呵呵,想必我爸的感觉应该跟你此刻是一样的。”顿下,又摇头:“不,他有血性,应该会更糟糕吧!说不定,想跟欺负她女儿的人同归于尽呢~”
最后这句话,有点吓着林安仪了。
她虽不喜聂康良,却很了解他的性子,他是那种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也是因为太过喜欢自己才会一直迁就!
但是,他若真的被激怒或是彻底想开了,聂辞说的结果也不是没有可能!
不,是非常有可能!
这个想法一冒出来,林安仪的心慌便一发不可收拾,她怔怔地瞪着聂辞半天,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太晚了,快回去吧,晚了就连医院也进不去了。”
聂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