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照常升起,选训兵们照常朝五晚九的训练。
林栎燃一直觉得,在獒血呆久了人会变的傻掉,因为你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去想别的东西。每天繁重的训练累的人半死,喘口气都嫌费劲,看见床比看见什么都亲,脑袋只要沾着枕头就能呼呼睡过去,生活简单的犹如一杯白开水,没有缤纷多彩的颜色,没有香甜爽快的口感。日复一日,乏善可陈。
很久之后,沈燿擎听到他的这通比喻的时候,眼睛瞪得虎目一样,满是嫌弃的说,白开水怎么了?白开水最养生了!不仅能稀释血液促进循环,还能减少血栓预防心脑血管疾病的发生,百利无一害,小子你知足吧你,有多少人想这么活着都没机会呢。
林栎燃说,那些人在哪儿呢你指给我看看。
沈燿擎牛气哄哄的抬手说,他们在爬着来的路上。
林栎燃一巴掌呼他脑袋上,然后飞也是的跑掉。
白开水,清淡无味,极其普通。
说乏味,有些贬义,毕竟獒血的日子还是很有劲儿的。
至于怎么个有劲儿,林栎燃也说不太好。反正总是觉得,这么努力的结果,一定有个奔头。
就算他想不出来,沈燿擎也会给他一个奔头。
那家伙,每天训练的时候,身体里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精神头任何时候看起来都跟一头蓄势待发的山狼一样。
自打格斗开课以来,祈悦的脸色每况愈下,一天比一天白,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成线性函数,以一种匪夷所思的斜率直线上升,那天洗澡的时候林栎燃给他擦背,看见他浑身花花绿绿的,不由的一愣。
“你这是格斗呢还是挨打呢。”
祈悦叹口气,无比哀怨的拧着眉毛。
“技不如人,虎落平阳啊。”
祈悦的身手连卖冰棍的老太太都打不过,自然,就更别提跟那些劈手碎砖,头破砖块的战斗员比了。有些人天生的就不是近身格斗的料,招式学的再细致也没用,真到动了手的时候,马上就给你变成街头斗殴了,出拳踢腿毫无章法可言,那不管不顾以命相搏的劲儿让你看着,哭笑不得的。
高翔这种行为定义为“江湖范儿”,祈悦有幸,成了新兵队伍里最具江湖范儿的大哥。不管跟谁搭组,祈悦都会让对方摔得凄惨无比。蛮力打巧劲儿,谁赢谁输,一目了然的。
其实林栎燃也没好到哪儿去,过肩摔大背跨几乎要把他的骨头都给砸散,虽说训练的时候都有垫子保证队员的安全。可是真操练起来的时候,谁的后背也没长着眼睛,摔过界已经成了常事儿,偶尔有一两次着地的时候能感觉软软的,就谢天谢地了。
那天格斗考核,技术兵毫无意外的全部吊车尾,祈悦当仁不让的拿下来802的又一个d-。宣布成绩的时候,他还在泥潭里挣扎着,跟一个高他半头的突击手纠缠。
那场面,十分励志。
高翔话音落下,祈悦结结实实的呛了一口臭泥。
他黑着脸一声不吭,一路气哼哼的奔回宿舍。林栎燃从没见过他这么沮丧,想安慰,又找不到合适的词。
连他都觉得,祈悦的整个格斗过程,用惨不忍睹来形容都有些勉强。他半挂在对手身上,歇斯底里的样子,除了让人感觉打的好心酸之外,别的,就只剩想笑了。
祈悦二话不说钻进浴室,泄愤似的旋开冷水一阵猛冲。他也没心情去管身上的泥了,两手胡乱的扯下作训服,重重的砸在地上,啪的一声脆响,吓得林栎燃还以为他想不开了拿脑袋撞墙。
摔衣服还不解气,祈悦又跳上去一通猛踩。
林栎燃哭笑不得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祈悦斜了他一眼,眼底是嗜血的红,看的出来,是真的恼了。
林栎燃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暴怒的祈悦他还是没办法安抚的。
失去了最后一个能克制他的人,接着,祈悦就开始作了。
他把浴室里所有能砸的,所有能破坏的,一股脑的全部毁了个精光。等到他发泄完了,被冷水激的浑身发抖想要冲个热水澡暖暖的时候,热水钮早就让他折磨的罢了工,任他怎么摆弄怎么调试,终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林栎燃试探着,拿着毛巾递给他,让他略冲冲,把泥洗干净了就出来,万一再感冒了这就得不偿失了。
祈悦的脸像是六月的雷雨天,阴沉的吓人,他抱歉的抬起头,问林栎燃一会儿怎么洗。
林栎燃想了想说,公共澡堂最近延长了两个小时,他去那儿洗就行。
徐帅这会儿也一路小跑赶回了宿舍,他怕祈悦心里难受,不放心要回来看看。目光所及,浴室里一片狼藉,祈悦林栎燃两个泥人一个衣衫不整,一个全副武装,隔着道半掩的门自顾自的说话,徐帅咽了口唾沫,感叹自己回来的真是时候。
看这架势,祈悦拆了802的心都有。他要是晚一步回来,林栎燃还真能由着他这么随心所欲的灭了整栋新兵楼。
这俩人,能同甘共苦,更能同流合污。
看见徐帅回来,林栎燃如蒙大赦一般,脑门上的官司立刻少了大半,他冲徐帅感激的笑笑,挤眉弄眼的告诉他,这家伙看你的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