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水里林栎燃头皮发麻,脑子里是一阵阵过电一般的嗡嗡声,耳膜被强烈的脉搏冲击的一跳一跳,浑身肌肉酸疼的一如灌了铅,眨一下眼睛他都觉得费劲。
他就那么四肢大敞的躺在水里,随着水流的涌动身体上下起伏,呆滞的双眼盯着蔚蓝的苍穹出神,半天才深深吸了口气。
他游不动了。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虽然他极度抗拒,挣扎的痛彻心扉,但是他不得不向自己的耐受力妥协。
他无力回天。
那一刻,他绝望的想哭。
他不想就这么放弃。
许辰阳的离开,徐帅的坚持,李大海的鼓励甚至卢喆的关心,这些人对于他的期待,只是简单的想让他站在终点线上,站在留下的队伍里。这么点儿小小的要求他都做不到,他恨自己的无能。
他就那么笑着,漂着,起伏着,游荡着。
破罐破摔的想,他就这么淘汰了,也无所谓,反正那些人也不需要他对得起,没有了他,802的成绩说不定还会更好,哦不,是一定。没有他扯后腿,徐帅今年稳稳的能进三选。
他现在就想闭上眼睛好好的睡一觉,其他的他都没力气去做。
解放靴里灌满了水,扯着他的腿往下坠。废了半天的力气他才重新稳住平衡,背包里替代军备的特质砖头现在也已经吸足了水,重量比在陆地上近乎翻了一倍。
他仰面躺着,苦笑着。
算了,就这么滚蛋吧。
耳边是呼呼作响的划水声,很多人虽然早早下水,但是因为游泳姿势不对,干着急不往前走的人不在少数。
沈燿擎劝退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这会儿他还特意添加了背景音乐在里面——萨克斯版的《回家》。
缠绵轻柔的旋律把大家早已疲惫不堪的神经给折磨的苦不堪言,就在这样舒缓的节奏里,他们跟极限殊死一搏,困兽一样的做着最后的抵抗。
崩溃就是一瞬间的事情。
一路上,这个恶劣的家伙都在引诱那些不堪重负的士兵放弃选拔,最后他竟拿出了个电音喇叭,把他那蛊惑人心的劝退喊话给录了下来,一遍一遍的循环播放。
是不是人啊。
林栎燃朝天怒吼,声音却沙哑的一如低吟般,细不可闻。
长时间的缺水,他的嗓子也宣告罢工。
重重一拳砸在水面,暴怒的水花愤然四溅,他闭紧了眼睛,脑子里却仍旧一遍一遍的回荡着沈燿擎的声音,它像一个魔咒般固执的盘旋在他的头顶,任他怎么努力,终究是挥之不去。
沈燿擎浑厚的嗓音有着绝对的迷惑力,他列举了所有退出的好处,一个个点着名的叫大家放弃。他在河岸上烤着喷香的野兔,把绿豆汤一碗一碗的倒进河里,他说谁撑不住了可以直接喝河水一样的可以祛暑,他说,这不算违规我就当没看见。
河里的战士们此刻全都咬紧了牙关,再不放一滴河水入口,就算被呛了水也都尽数的吐出来,他们不需要人怜悯,他们不需要作弊。
尽管他们有的已经中暑,有的前进一米后立刻被人造浪给打的后退两米,但是……
没有一个人放弃,没有一个上车。
他们执拗的瞪红了眼,一寸一寸的朝着终点游去。
他们是军人,有着常人难以想象的钢铁意志!
最后一名刚才在翻越高墙的障碍道上摔到了腿,这会儿脚腕肿的跟包子似的,动一下就如同锯齿在磨着心尖一样的剧痛。林栎燃从他身边超过的时候觉得他近乎是在用四肢在爬了,作训服的袖口已经让粗糙的水泥面给磨得起了边,他爬过的路面上拖着条鲜红的印记。
但是他丝毫没有退却,硬是咬着牙坚持着。
尽管跟大家的距离在拉大,他还在跑道上固执的绕圈。
就算输,也要站直了腰杆输。
林栎燃全部精气神都在2000米跑上给榨了个精光,他现在已经不记得自己怎么从跑道上绕出营地来到后山的这条河的。
记忆出现断片,是体能极限的一个警告。
如果再这么折腾下去,等待他的就是休克甚至猝死。
林栎燃疲惫的喘着气,双脚上下摆动就这么躺在水面上轻打着仰泳腿。他现在每抬一次胳膊都跟举起一块石砖似的,重的根本抬不起来。蛙泳虽说最简单易学,但是并不是最省力最快速的泳姿,想要反超,想要起死回生,自由泳是林栎燃唯一的选择。
它快,又不那么费劲。
但缺点是,它要求林栎燃必须抬起胳膊。
这道选择题,给他开了个大玩笑。
祈悦在他身旁,同样是仰泳漂着,他翻身过来,冲林栎燃说:“前面就是51的位置,离我们大概400米的距离。”
林栎燃一个激灵坐了起来,打破了受力的平衡,没等他说话,整个人就连身体带脑袋一起沉进了水里。
河水漫过头顶的时候,刺骨的冰凉横冲直撞的涌入他的脑子,激的他猛然一震,立时,所有的声音都被抽离,时间仿佛也在这一刻暂停。他什么都听不到,什么都看不到,脑袋里一片空白,四周静的发慌。失重一般的空虚感,铺天盖地的将他捕获,他挣扎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