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见前面有水声,心中一动,将鬼迷踪的速度尽可能地提高,循着水声而去。
在断崖边做好布置后,我抱着豆包点足跃上一棵大树,将自己与豆包的身形掩藏在浓密的枝叶间,朝豆包神秘地勾了勾嘴角,竖起食指做了噤声的动作,示意他用袖子捂住口鼻。
豆包黑亮的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彩,捂住嘴巴屏起呼吸,随我一起望着下面的断崖。
我并不担心追来的人,会因为我和豆包的呼吸而发现我们,瀑布流水的声音会将我们的气息掩盖。我只是以防万一,我担心呆会儿豆包会笑出声来。
那些人追上来了,吵吵嚷嚷地在断崖上搜寻了一圈,发现了我留下的东西,继而前前后后的叫嚣着往下游跑去。
他们当然应该往下游去。我在断崖边上摆了我的一只鞋子,满是灰尘,还特意用石头磨破了,又从衣服下摆上撕下一片碎布,运了内力掷出去,挂在崖下的刺藤上。看上去,我就是被他们追得从那儿跳了下去。
我在心中冷笑着望着那些人的背影,低头看一看怀里的豆包,他也笑弯了眼睛。可是,下面还有一个人,那人的背影异常的熟悉……
记忆中豆包浑身是血的模样清晰地浮现在脑海,我手上的力道不自觉地加重,豆包在我怀里难受地动了动,我侧目,看见他眼中的疑惑与不安。
不会有事的,我对自己说,我早已不是彼时的白秋练,如今的我有足够的能力,保护豆包不受伤害。我低下头,鼻子在豆包的小嫩脸儿上蹭了蹭,对他露出安抚的笑容。豆包脸上的不安散去,我深吸一口气,转过头去看断崖上背朝我们的人。
那人缓步走到崖边,俯身捡起一样东西,定定地望向崖下。
我猜不出他的表情,也懒得猜,我非常希望他能像其他人一样往下游去,可他半响都没有动一动。
我等不下去了,脚一跨跃下树去,抱着豆包轻手轻脚地转身,期望着能不惊动那人离开这里,直接下山。
熟料尚未走出几步,背后就传来一声低呼:“秋练!”
我的心狠狠地一抖,止住脚步。豆包正望着我,我勾了勾嘴角,拉下他还捂在嘴上的手,把他换到提着剑的左手,转过身去。
那人笑起来,脸上且惊且喜的表情还未收起:“我就知道你不会跳下去的!”
我冷笑起来:“江秦,我没有跳下去,你很失望?”
江秦脸上的笑容一僵,皱起眉不悦地道:“秋练,你怎会这样想?”
我继续冷笑:“那我该如何想?江少帮主,我与你已再无瓜葛,请不要用这般亲切的称呼,我白秋练承受不起!”
江秦脸上现出怒色:“白秋练,你不要太过分了!”
我冷眼看着他,不再言语。
“阿爸……”豆包小声地唤我。我低头看过去,豆包正不安地望着我,我松了松手上的力道,安抚地在他背上拍了拍,道:“没事。”
江秦的视线转到豆包脸上,盯着看了又看,问:“秋练,这孩子是……”
我心中一惊,抱紧豆包,厉声打断他:“这是我儿子!”
江秦愣了愣,仔细地看着豆包,视线在我与豆包脸上转来转去。我开始害怕,真想把豆包藏起来,可他脸上还是露出了让我心惊的,带着胜利意味的笑容:“秋练,你还要说我们毫无瓜葛吗?”
我浑身发冷,嗓子干涩,艰难地开口:“江秦,你到底想怎样?”
江秦继续笑着,笃定道:“秋练,别再否认了,你离不开我!”
我找不出反驳的话,只能咬紧牙死死地盯着他。江秦得意地望了我一阵儿,抬脚朝我走来。我后退一步,右手捏住秋水剑的裹布,戒备起来。
“秋练,别这么紧张!”江秦扬了扬手里的东西,笑着道,“我只是想把鞋还给你!”
那是我丢在崖边的鞋子。我仍旧戒备着,压抑着内心的惶恐不安,看他缓缓走近,准备好随时拔剑迎战,或者转身逃走。
谁知,他只是蹲下身握住我那只只穿着布袜的脚。我愣了愣,挣了一下没有挣脱,只好单足立着,紧紧抱着怀里的豆包。
江秦一松开,我立刻往后退了一步。
他立在那里,看着我的眼道:“秋练,你走吧,千万不要被邪教的人找到!慕容巳说出了十二年前用寒冰掌打伤你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日魂珠就在你体内,你若落入邪教手里只有死路一条。”
他抬起手,向我的脸上伸过来。我再退一步避开,心中泛起厌恶的情绪。
他脸上竟露出些许落寞,笑容苦涩,收回手对我道:“走吧,走得越远越好!等事情过去了就回来,我等着你和孩子。”
我实在不明白他在想些什么,我也不想明白!我只想离开,离他越远越好,再也不要见到他的人,再也不要听到有关他的任何消息!我后退几步,转身运起真力,用最快的速度头也不回地离开,逃命一般。
我停下脚步,抱着豆包艰难地喘气,一身的汗,几近虚脱,仿佛耗尽了所有的力气。我靠着树干跌坐在地上,我想我此刻脸色一定是苍白的。
豆包松开环在我脖子上的手,抓住我的衣襟,糯糯的童音大声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