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了叶知秋的允诺之后,白芷就和白薇芥子一起,挑了二十来个合适的柿子来做柿饼,昨儿就已经旋好了皮,串成了串,如今正挂在外面晾着呢。
叶知秋正盯着那两串柿子出神,院子里忽的响起一个略微有些低沉的声音。
“岁儿。”叶知秋听得身子一颤,这样的称呼,这样的声音,除了宋勉还能有谁呢。
她抬头望去,果然就见宋勉不知什么时候推开了门,正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叶知秋站在那里,不自觉的颦眉。
自从上次宋勉上门来之后,每次周二一走,叶知秋就回吩咐芥子将大门的门闩闩上,没有人从里面开门,宋勉是进不来的,方才是她亲自送周二出的门,她还自己检查过大门,如今宋勉怎么会进的来?
见叶知秋脸色不善,宋勉忙道:“岁儿,你莫要生气,我们好好谈一谈好不好。”带了几分乞求的口吻,如今的宋勉跟酒楼那日判若两人。
“我给你没什么好谈的,你快走吧,不然我只能喊人将你赶出去了。”叶知秋仍旧是冷着一张脸,一想到在酒楼里面宋勉对自己的态度,她就觉得有些寒心。
这是她等了三年的人啊。
“岁儿,你不能这样对我,你这可知道我离开你的这三年是怎么过的,一千多个日日夜夜里,我是怎么熬过来的,如今我终于回到你身边,你好歹跟我好好说说话,这样一棍子将我打死实在是太残忍了。”宋勉一步步朝她走
过来,话中带着无限的落寞。
叶知秋还是心软了,就像宋勉所预料的那样,她没法不心软。她前两次生气,是因为宋勉将所有的错都推到了她身上,她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不值得。
可是当宋勉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的时候,她就很难拒绝他了。
将宋勉请进屋,让芥子看了茶,然后叶知秋又将芥子打发出去,屋里只剩两个人。
望着坐在自己对面的宋勉,他脸上蒙上了一层悲伤,叶知秋不忍心去看,对面那个人,是她整个年少都放在心尖上的人,是她等了三年的人,明明是最爱笑的人了,如今却用这样悲伤的表情看着她,教她怎么不难过?
“岁儿。”他开口唤了她一声,声音低沉而又沙哑,像是以前他捉弄她时凑在她耳边喊的一样,只是以前她一听了这两个字就觉得满心欢喜,如今再听,心底只觉得无限的悲凉。
他们两人,到底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本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本该琴瑟和鸣,夫妻恩爱,如今却分坐在一张桌子的两端,明明只隔着一张桌子,却好像隔了几千万里那般遥远,连他的眉目,她都有些看得不真切了。
“有什么事你就说吧,说完了赶紧走,以后不要再来了。”心底叹了一声,叶知秋终于还是狠了狠心道。
她和宋勉之间,当初但凡有一件事变了,两人如今都不会是这样的结局,这可惜,但凡二字,向来没法改变。
宋
勉面上仍旧是十分可怜的表情,他对她真是再了解不过了,只要没有周二的干扰,他便能自如的掌握自己的情绪。
“岁儿,你可是在怨我?”他试探着问道,话里带着丝丝歉疚。
叶知秋忽的就笑了,这算什么问题?
“我不该怨你吗?”她反问道。
或许如今的局面是两个人共同促成的,但是她不该怨他吗,千不该万不该,他不该不遵守两人的约定,更不该在现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是该怨我的,可是岁儿,我是有苦衷的……”
“苦衷?那你倒是说说,你是有什么说不得的苦衷,让你这三年来不曾给我写过一封信,让你到了和我约定好的时间却又不回来,让你失信之后又若无其事的出现,你说啊,我听着,你究竟是有多大的苦衷?”不等宋勉说完,叶知秋就打断他一声接着一声的质问。
大多时候,她在意的不是等了宋勉三年,而是这三年来,宋勉就像是人间蒸发一般,半点儿音信都没有。这样也就算了,她说过会等他的,就算是没有音信,她也不顾世人的眼光等了三年,可最后呢,她等来了什么?
她什么都没有等来。
他就算是不要她了,也应该告诉她一声才是,而不是就这样任凭她蹉跎年岁。
若是爹爹没有以死相逼要她嫁进周家,若是之后他也没有回来,那她要怎么办?等一辈子吗?
叶知秋说到最后,还是忍不住掉下了眼泪,她这几年,
受到的委屈实在是太多了,只是以往在爹爹和娘亲面前,不想让他们担心,所以她从来没有表现过。
宋勉从凳子上起身,来到叶知秋身边,叶知秋还没有反应过来他想做什么的时候,宋勉就在她脚边跪了下去,然后跪着上前两步,抱住她的小腿,将脑袋搁在她的膝盖上,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岁儿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我如今已经回来了,我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了,跟我走吧,再不会有人敢说你什么了,岁儿,都是我不好。”
叶知秋心底更觉难过,都说男儿膝下有黄金,如今跪在她脚边的这个人,曾经是多么骄傲的少年,这个时候,纵使他有千般不是,叶知秋也再不能说出责备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