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叶知秋都在叹气。
是夜,叶知秋坐在妆台前,慢条斯理的将自己头上的珠翠都卸下来。
前两日周二不知道从哪里给她找来几套头面,每日叶知秋梳妆的时候,周二就会亲自给她挑选今日要戴的首饰,不容叶知秋拒绝。
次数多了,就是周二不说,叶知秋也会主动往自己发髻间添些首饰。
“唉。”将所有的首饰卸下之后,叶知秋又轻声叹了一口气
一旁的周二还未洗漱,仍旧躺在软塌上看书。
“岁岁为何叹气?”周二将手中的书合上,望向那个坐在妆台前的身影。
三千青丝尽数散在后背上,黑白分明,却又平添了些妩媚,她好似又瘦了些,白色的中衣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娘亲都没有给我做衣裳,却专门给二爷送来了一身衣裳。”叶知秋转过身来,话里话外皆是不满。
周二无奈的从软榻上起身,缓步踱到叶知秋身后,拿起妆台上的梳子,一手撩起叶知秋的长发,将梳子自上而下的划下。
“岁岁没有衣裳穿了?”周二假意问道。
他知道叶知秋在意的是什么,只是想逗逗她。周二又接着道:”若是岁岁没有衣裳穿
了,现裁就是,何苦这样唉声叹气。”
自从赵氏走了之后,叶知秋就一直闷闷不乐的,周二倒是有些好奇是为了什么,若说真的只是为了赵氏给自己做的那一件衣裳,周二是不信的。
说到赵氏给自己做的衣裳,周二至今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且不说赵氏为何会突然想着给自己做衣裳,方才赵氏离开之后,叶知秋就要他试一试那衣裳是不是合身。周二原本是没有抱什么希望的,只是这一试,那衣裳却是不长不短,不大不小刚刚好。
他瘦了许多,衣裳却都是按照以前的尺寸做的,是以要大一些,穿在身上总显得有些空空荡荡的,而赵氏做的那件衣裳,却是刚刚好的。
赵氏不曾请人给他量过,他甚至没有将这些个尺寸告诉叶知秋,那赵氏是如何做出那样合身的衣裳的?
“这不一样。”叶知秋一边享受着周二的服务,一边噘着嘴不满的道。
这哪里是有没有衣裳穿的问题,而是那衣裳是谁做的问题,娘亲做的衣裳,便是绫罗绸缎也比不上。
周二继续给她梳着头,她的头发也生得好,乌黑亮丽,光滑得好似绸缎一般。
“方才我听岳母说,是因
为岁岁女红不好,她才给我做的衣裳。岁岁若是不想岳母以后再给我做衣裳,那岁岁以后就学着怎么做衣裳,等你学会了,岳母见你能给我做了,她也就不做了。”周二哄孩子一般哄道。
叶知秋若有所思,沉吟了好半天才开口道:“我哪里是不想让她给你做衣裳了。”
周二就会随意揣测自己的心思,还不往好的想。叶知秋有些无奈。但随后她又觉得,自己因为赵氏给周二做了衣裳而没有给自己做一直纠结了一下午很是可笑。
“就像岳母说的,反正岁岁闲来无事,偶尔做做女红也是好的,读书写字岁岁做了这么多年,又不考女状元,暂且歇歇也是可以的。”周二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他只是有些想看看,叶知秋自己做出来的衣裳会是什么样的。
“二爷这话说的。”叶知秋忽的转过头来,微微仰头乜了的一眼周二。“我是不考女状元,但是我也不做绣娘,照二爷这么说,我学女红又有什么用?”
倒不是学不会,只是叶知秋有些抵触,至于为什么她也说不明白,许是年少时心气儿太高,虽是女儿身,却还是想跟其他人争个高下,都说女孩
子都应该做得一手好的针线活,可是她偏偏不想学。
生人莫作妇人身,古人诚不欺我啊。
“岁岁可是忘了自己已经嫁人了?”周二轻声笑道。
他大约是能理解她的,面上装作柔顺,心里却是叛逆无比,在两者间不停地挣扎、平衡、再挣扎。这样别扭的性子,早晚是要吃苦的。
就她,自己还没说什么就开始委屈,哪里像是能吃苦的样子。
叶知秋原本还是很享受的,只是听了周二的这句话,她整个人都僵在那里。
是啊,她已经嫁人了,再不是以前的叶知秋了。
“有没有谁规定,我嫁人了就必须学会这些。”叶知秋将一直拿在手中把玩的玉簪放回妆台上,带着三分怒气,气势汹汹的道,只是刚一说完,自己就红了眼眶。
以前娘亲教她做针线,她不愿意学,娘亲就总这么说:你一个姑娘家,以后是要嫁人的,要是连女红都不会,传出去岂不是让人家笑掉大牙。
那时候她毫不在乎,嬉皮笑脸的道:又没有谁规定嫁人就一定要会女红,谁愿意笑就笑去吧,笑掉了大牙以后吃东西不方便的又不是我。
话音刚落,宋勉就从窗外探出脑袋来,也
笑嘻嘻的道:“是啊,谁爱笑就让谁笑去,我觉得岁儿是最厉害的。”
母亲在一旁,气也不是,笑也不是。
那时候她多得意啊。
越想,眼里的泪水就聚得越多,叶知秋现在开始讨厌宋勉了,讨厌他占据了自己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