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水居挂了四年的灯谜被人猜了出来,而猜出的人,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妇人。那妇人带着滑稽的兔子面具,身旁站着一男子,似是她的相公,一张青面獠牙的小鬼面具将脸遮了个严实,同样的看不出长相。
而易水居素来有规矩,若是客人不愿,便是官府的人来了,易水居的人都不会透漏客人的身份,是以百姓们只能眼睁睁的望着那带着面具的妇人和她的相公被易水居的小厮带进易水居去。
两人的身份成了这灯会的最后一个谜,留给百姓们慢慢去猜。
叶知秋和周二跟着小厮进了易水居里,楼内灯火通明恍若白昼,小厮带着他们慢慢往楼上走去,楼里厢房的门都不约而同的打开来,有的人直接站到了门口,为的就是看看将这挂了好几年的灯谜猜出来的人是个什么模样。
只是见到带着面具的叶知秋和周二之后,众人不免有些失望,除了从叶知秋梳着的发髻推断出她已嫁做人妇,其余半点儿有价值的东西都没有看出来。
叶知秋这才明白,想来那些参加了比赛而她又没有见着的人,是坐在这易水居里面猜的灯谜。
易水楼三层皆是
灯火通明,只是三楼所有的房间皆是房门紧掩,里面的人似乎对是谁猜出了灯谜并不感兴趣,亦或是,屋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人。
叶知秋和周二被带进其中一间房里,屋内陈设与一般的酒楼并无什么不同,正中摆着一张可坐下七八人的圆桌,周围放着凳子,桌上摆着各色酒菜。
只是屋子的左面,用一屏风隔断,让人看不清里面是个什么模样。
刚走到门口,叶知秋便闻到了那浓郁的酒香,易水居的主人莫不是个酒鬼?那除去百金,后面加的那些还作数吗?不会是对方喝醉之后的戏言吧?
叶知秋有些担心起来。
屋里临窗站着一个身着白衣的男人,他背对着门站在窗边,只留给叶知秋他们一个背影。
将人带到之后,带路的那小厮便退了下去,门一关上,窗边的男人也转过身来,烛火掩映下他的眉目显得清冷而澄澈,长发如缎在他身后铺开来,气质出尘得好的天上的谪仙一般。
叶知秋从不知道饶河县还有这样的人物,一时间看得有些痴了。
同易水居灯会名声一样大的,还有这易水居身后的主人,易水居不受官府管辖,其背后
的主人更是常人轻易不得见。
“恭喜姑娘才对最后一个灯谜。”那男人开了口,他语气跟面容一样清冷,叫人听不出悲喜。“我是这易水居的主人,两位随意坐吧。”
说罢,他就从窗边踱回桌前,率先入了坐。
叶知秋这才回过神来,她听到周二在她身后低低的笑着:“他这般好看吗,岁岁都看得呆了去。”
他说这话的时候并未可以压低声音,那个男子自然也听了去,叶知秋觉得周二这话有些失礼,抬头望去,却见对方脸上的表情并没有什么变化,于是这才松了一口气。
她并未搭理周二,而是拉着他在那男人对面坐下,然后开口道:“都是我家夫君的功劳,我不过是帮着写了几个字罢了。”
她将所有的功劳都玩周二身上推,周二虽是愣了一下,但看在夫君两个字的份上,也没有开口反驳。
对面的男人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方才他在楼上,可都是看得真真切切,又怎会不知道猜出所有灯谜的人是谁。
她为何要这样说?
门外有人敲门,男人应了一声,只见一小厮提着一盏宫灯走进来,雕漆为骨,镶以琉璃,八个角垂
着细细的流苏,正是最后一个灯谜所对应的那张花灯。
男人起身,从小厮手中接过那盏灯,叶知秋和周二也站了起来。
“这是姑娘应得的。”男人将宫灯递给叶知秋。
叶知秋眉眼间俱是笑意,笑盈盈的接了过来,然后转头望向自己身后的周二,眼中满是得偿所愿的兴奋。
“我不曾骗二爷吧。”叶知秋忍不住得意的道。
这么多年,她都已经习惯站在角落里,看着别人发光发热,而她不争不抢,被蒙上一层灰。
这个灯谜,与其说是为了周二猜的,倒不如说,是为了她自己猜的,为了证明,只要她愿意,她还是能跟那些人整个高低。
周二伸手抚了抚她没有任何珠翠的鸦发,眼中满是宠溺,轻声道:“不曾,岁岁是最厉害的。”
像是夸奖,又像是情人之间的呢喃,叶知秋忽的有些眼热。
她曾经听过无数人这般夸她。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爹爹的担心不无道理,只是如今叶知秋却觉得,其实那些担心都是多余的啊,她若是足够好,再大的风雨,也摧毁不了她的。
年少的自己还是蠢了一些,平白浪费了这么多年。
往后她
还是要肆意过活,便是妇人身,也要护得爹娘和周二的周全。
男人轻声咳了一下,将小两口的注意力再次拉回来。他坐回桌旁,于是叶知秋和周二也跟着坐下。
“不知姑娘与公子是哪里人士,能否将家中住址告知在下,在下也好派人将这一百六十金送到姑娘府上。”男人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