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能说得清易水居背后的人是什么来历,只是从叶知秋记事起,易水居就已经成了莫愁湖边最受欢迎的酒楼。
放完天灯,将笔墨归还给摆摊的老人之后,叶知秋便带着周二随着人流往易水居去了。越往前,人潮便越是拥挤。叶知秋小心翼翼地护着周二,像极了寻常人家院子里护着小鸡仔的老母鸡。
想到她方才同自己说话时的模样,周二唇角又不自觉地扬起。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隐忍自矜的,便是偶尔同他玩笑,也将分寸掌握得极好。每日只跟着他读书练字,安静得让人误以为除此之外她好像并没有什么爱好,她也从未在他面前展现过任何过人之处。
唯一一次意外,便是与季青临下棋那次。
可方才她的语气坚定而又自信,像是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她如何知道自己一定能猜得出那谜底,亦或是如何知道不会有人在她之前将谜底猜出来?
“二爷跟着我,注意些脚下,别摔了。”叶知秋又不放心的道。
他们已经来到易水居跟前,三层的小楼,每层小楼的檐下都挂着几串红火的灯笼,楼内灯红通明,好不热闹。易水居前边的空地上搭了
半人高的台子,上面摆满了各式的花灯,八结灯、卷书灯、芭蕉灯、莲花灯……放眼望去,无一不精致巧妙,惹人喜爱。
叶知秋忽的理解为什么每年中秋这个阖家团圆的日子会有无数的人赶到莫愁湖边,而其中又以聚集在易水居外的人最多了。
且不说那百金之赏,光凭这些做工精细的花灯,也能招揽来不少的客人。
拥挤的人群将台子围了个水泄不通,叶知秋和周二站在最外面,叶知秋正打算拉着周二往里面挤,忽的像是想起了什么,又退了出来。
“二爷,你在这里等我一会,不要乱走,我马上就回来。”叶知秋对着周二叮嘱道。
周二点头不言语。
“乖乖的站在这里,一步也不要动知道了吗?”叶知秋又不放心的叮嘱一遍。
见她又是这样的语气,周二忍不住摇了摇头道:“岁岁若是不放心,我跟着你去便是。”
他是身子不好,又不是脑子不好,她总是用这种哄小孩子的语气同他说话,这让周二很是无奈。
但转念一想,这也好过她跟别人说话时的那般温和有礼而又淡漠疏离。
叶知秋意识到自己似乎有些啰嗦了,但也只是干笑一声
,仍旧不放心的道:“不用了,二爷在这里等着我就行了,我马上就回来。”
语落,叶知秋便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
台上灯火通明,台下人头攒动,一个二十出头的男人站在台上,正念着一些灯谜,台下的百姓可凭谜底到台子的一侧换一盏花灯。
周二饶有兴致的盯着台上台下的一举一动,这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很稀奇,他不是没有见过这样热闹的场面,只是很少像现在这样置身其中。
没多久,他觉得自己的衣袖被人拽住,低头看去,正对上一双含笑的眸子,那双眸的主人,面具遮住了一张脸,只余满是笑意的双眸。
“从哪里弄来的这个?”周二亦是眼眸含笑,饶有兴致的问道。
他又细细的看了看,只见叶知秋鸦发间毫无点缀,看来她把其他的首饰也抵了出去。
“二爷戴这个。”叶知秋也不回答周二的话,将手中另一张面具递给周二,兔子模样的面具,瞧着有几分滑稽。
周二挑眉,并不去接。
她面上戴着的那张面具,是个青面獠牙的小鬼模样,只不过戴在她脸上,在一双美目的映衬下,半点儿都不骇人。
周二伸手取下叶知秋戴着的
面具,将它戴到自己脸上,不等叶知秋反应过来,又将叶知秋递给自己的那张面具扣到她脸上。
“岁岁戴这个比较合适。”周二无视掉叶知秋怒视自己的眼神,笑眯眯的道。面具遮住了他一张脸,叶知秋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不过也能听出他说这话时都笑着的。
“我拿首饰换来的面具,二爷还这般挑三拣四。”叶知秋咬牙道。
她是故意给周二挑的那张面具,没想到最后戴到了自己脸上。
“回去之后,我再赔岁岁一些首饰便是了。”周二点漆似的眸子越发的亮了,里面映出叶知秋的影子。
叶知秋不答话,只拉着周二艰难的往里面挤去,她身量娇小,倒是灵活,只是周二就是再瘦弱,也是个成年男子,叶知秋又要拉着他,一路没少听见周围不满的抱怨声。
她是冲着最后一个灯谜来的,那一百金,她也一定要拿到手。财不外露,加上她不想被人认出来,再将周二推上风口浪尖,被人议论。
方才过来的时候,她看见有卖面具的小摊,是以叶知秋又转回去,换了两张面具。
没工夫去听旁人的抱怨,叶知秋拉着周二不管不顾的挤到了台子的最
前方。方才易水居拿出了些许花灯,台下的百姓,凡是能猜出灯谜的人,都能领到一个灯。
如今那些花灯具已送出,台上空无一人,而真正的比赛还未开始。
众人翘首以盼,叶知秋拉着周二的手,嘴角微微的上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