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这般,周二也笑了起来,他伸出手去,想要抚上自己刚刚为她描好的那高低不平的眉,门口却响起一阵敲门声。
“爷,奶奶,大爷过来了。”是鱼七的声音。
周二的手停在半空,他低头去看,只见叶知秋也颦眉望向他,眼中带着几分诧异与嫌恶,想来那日周理归家也没有给她留下什么好印象。
“让他回去。”周二对着门口淡淡的道,手继续往前伸,落在叶知秋的脸颊上。
叶知秋别过头去,对着门口喊道:“等一下,你就说我和二爷马上就来。”
语落,叶知秋就从凳子上站起身来,推搡着周二往内室走去。
“人家都来了,总要去看看的。”叶知秋一边走一边说。
那日周理归家,周二并没有跟着他们到门口迎接,晚上更是因为陪自己送年年回家,连家宴都没有出席。周理对周二这个弟弟本就有几分不满,如今他都已经找上门来,若是不出去见一下,怎么都说不不过去吧。
往常只觉得周二是个温和的人,谁知道他丁点儿的人情世故都不懂得。
周二倒也不拒绝,由着叶知秋找出衣裳来往他身上套,梳洗一番之后,两人这才到前厅去见周理。
走得急,叶知秋都忘了,自己脸
上还有周二画的高低眉。
两人来到前厅的时候,周理坐在太师椅上,翘着二郎腿,正端着一杯茶在饮,鱼七站在一旁,眉头小山一般的堆起来。
见两人来了,周理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只是放下茶盏,往地上淬了一口茶叶沫子。
“二弟和弟妹真是让我好等啊。”周理皮笑肉不笑的道。
不是说叶知秋是嫁给周二冲喜的吗,怎么两人如胶似漆的,半刻都离不得。
他归家那日,不在门口迎接,不出席家宴也就罢了,如今他亲自找上门来,周二竟然让自己在这里等了这么久。
真是越发的放肆了。
周二和叶知秋都落了座,周二只是抬眼瞥了一下周理,并不放在心上的样子。
若不是叶知秋非得拉着自己来,像周理这样的人,看见他都嫌污了自己的眼。
“大哥这么早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叶知秋笑意盈盈的开了口。
面子上的功夫,总是要做足了才是。
周理睨了她一眼,冷笑道:“我在同二弟说话,你一个嫁进来冲喜的女人,有什么资格插话。”
他说得毫不客气,话里话外满是轻蔑。他就是故意的,故意在叶知秋和周二面前提起冲喜这个词,好提醒这对小夫妻,要认清自己
的身份。
如今周家全靠他一人撑着,他们若是还想继续在周家享受这种富贵的话,便要学着讨好他,尤其是周二,他这一年要花多少钱给周二治病买药。
商人总是重利的,一想到这些,周理就好似看见白花花的银子从自己手中流了出去。
虽然私底下叶知秋和周二没少拿冲喜的事来说,但是听到这个词从别人嘴里出来又是另一种感受了,饶是叶知秋再能言善辩,此时不免有些难受,一时间也没了话头。
“你来做什么?”周二一直握着叶知秋的手,方才加重了些力道,像是在安慰她。
他坐在那里,薄唇勾起一丝嘲讽的笑,眼底一片肃杀。
周理是不是这些年的富贵日子过得太多了,一时间都认不清自己的本事了。
见周二对自己的态度毫无尊敬可言,周理的脸色也变得愈发不好。往常他念在母亲份上,对周二这个没什么感情的弟弟多加容忍,谁知他不仅一点儿都不知恩图报,如今倒是越发的没有教养了。
“怎么,二弟便这样不想见我吗?娘说你身子弱,我归家那日没见着你,如今便特意来看看你,毕竟像你这样的身子,谁知道这会不会是我们兄弟的最后一次见面。”周理摩挲这下
巴,不怀好意的笑着。
这便是明晃晃的诅咒了,叶知秋没料到周理竟能说出这些戳心窝子的话,清丽的小脸也垮了下去。
她欲出声辩驳,周二却按住她的手。
“既然有这个自知之明,那就走吧。”叶知秋在场,周二也不想将话说的太难听。
“整个周家都是我的,我想来就来。”周理冷冷的笑道。
就连他周二,都要依附着自己才能活下去,如今只是到他的院子来走一遭,难不成还要看他的脸色?周理心中愤懑不平。
他又瞥向周二身边的叶知秋,方才他只顾着注意周二的一举一动,见周二行动举止间,虽说是虚弱了些,却全然没有将死之人的那种颓靡,周理将这一切都归功于自己。
正是他出了大把的钱,给周二抓药看病,这才吊着周二这一条命。
如今他细细的打量着叶知秋,才发现她的眉毛高低不平,看着有几分滑稽。
“弟妹这是怎么了,身边连个称手丫鬟都没有么,瞧着眉毛,生生把弟妹的美貌折去了三分。以前是大哥不在家,如今我回来了,弟妹有什么委屈尽管说,我自会为你做主的”周理言语孟浪,眼神在叶知秋身上上上下下的来回移动,恨不得将她里里外外都看个
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