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光如洗,银辉洒落在空旷的跑道上,为这方天地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银纱。
远处的教学楼轮廓在夜色中若隐若现,跑道两旁的树木在微风中轻轻摇曳,枝叶间漏下几缕月光照亮夜跑的青年们。
薄荷绿运动服搭配白色运动短裤的高挑男生带着airpods沉默地在操场上一圈圈跑着。
柏聿一整天都很心烦,连跑步这种宣泄情绪的运动如今也无法缓解他的情绪。
张老师请求他帮忙照顾郁怀瑾,可他跟郁怀瑾不但不熟,甚至还打过架,他能怎么帮?
是直接说“你缺钱么我给你两万”还是“你继父如果欺负你,你就来找我”?
不管说那种,柏聿觉得自己都会再次和郁怀瑾打起来——
郁怀瑾先动手的那种。
张老师把郁怀瑾家里的事告诉柏聿,是觉得知道后柏聿才更会尽心帮忙。
否则,张老师也明白,这些灰暗的过往,像郁怀瑾这样高傲的人不会希望别人知道。
所以昨天,张老师最后说了一句:“柏聿,老师跟你说的这些,你别跟怀瑾说,啊。”
柏聿生性冷淡,很少主动和其他人交朋友,本身的朋友也寥寥无几,玩得好的朋友全是从小到大都认识的发小。
他根本不知道如何在不暴露张老师意图的情况下接近郁怀瑾,还成为郁怀瑾的“好朋友”。
可躺在病床上的张老师眼眶通红地请求他,他又无法拒绝。
天空中挂着一轮灿烂的明月,柏聿抬头,却忽地想到了两年前的那天。
“今天我们A市最好的学生都聚集在这里,我们共同努力,一定能拿到名次!”
讲台上发言的A大附中校长猛地加大了音量,声音在阶梯教室里回荡。
柏聿从瞌睡中清醒过来,掏出口袋里的手机看了一眼:下午5点20。
他昨晚没休息好,今天一整天都在打瞌睡。
他听见有人在悄悄吐槽:“靠,怎么还没结束,说明竞赛事宜就说明竞赛事宜,为什么会变成副校长的动员大会?”
A市所有参加全国数学竞赛的高中组学生都坐在这里,放眼望去,一水儿带着眼镜的乖学生。
不,有一个特例。
黑发间挑染了好几撮明晃晃的金色,耳朵上带着骷髅银耳钉,蓝白色校服上满是黑色涂鸦的那位。
周围的附中同学对于为什么会混进来这样一个人显然没有清晰的认知,反正离他越远越好。
这导致金发少年的左右两个位置都空着。他浑然不觉地让自己的书包坐了一个位置,此刻正四仰八叉地靠在椅背上,光明正大地在桌上玩手机。
郁怀瑾。
柏聿在心里念了一遍他的名字。
柏聿身旁的李杨同心显然也觉得很无聊,碰了碰柏聿的手臂,小声说:“男神,五中那人发型还一年一变,要不是他穿着校服我肯定认不出来。”
“去年我们全市的军训都管得严,男生头发都剪得短。”柏聿这样说。
旁边的蒋甜也插了句话:“他这个发型好帅呀。”
柏聿面上淡淡,却在心里想:发型挑人,让李杨同心弄个同款,你肯定夸不出来这句话。
郁怀瑾,来自A市普高五中,看起来非常叛逆少年,却是五中老师眼中的神,附中老师眼中的魔鬼。
去年的市数学竞赛上,郁怀瑾勇夺高一年级组第二,在前三十名一连串的“附中”、“六中”里显得尤为特别,正如此刻。
好像一滴热油溅进了开水里,全然的格格不入。
如果去年不是柏聿以0.5分的差距赢过了他,那么去年将会是附中在连续蝉联两年市数学竞赛后的滑铁卢。
尤其是去年市里还抽风般搞了个颁奖典礼,一堆的社会媒体在领奖台下面啪啪拍照。
如果让五中的学生拔得头筹,那附中负责数学竞赛的数学老师估计要上吊自尽以表愤怒了。
毕竟五中是所每年考上本科人数为个位数的高中,聚集了一大把的问题学生。
当时柏聿缺席,是让当时高一班上的班长替他去领的奖,李杨同心为了让柏聿看看那神秘的“出淤泥而不染”的五中学霸长什么样,还偷偷带着手机拍了个照片。
柏聿到现在都还记得那高糊照片,是郁怀瑾下颁奖台时李杨同心抓拍的,寸头,高鼻梁,黑衣黑裤,腿很长。用一个字来总结,帅。
负责这次竞赛培训的老师已经点好了练习题的数量,副校长说:“好的,现在我们分发一下教课组总结的竞赛练习题。”
灰褐色的试卷从教室第一排往下发,教室门边摞着的那几大摞试卷,学生们都纷纷发出了哀嚎。
金发少年在试卷分发完毕后站了起来,把试卷胡乱塞进书包后拿起书包,大摇大摆地从副校长讲台前的狭窄过道走出了阶梯教室。
副校长在执教生涯中显然没有面临过这样的情况,竟然眼睁睁地让他走了出去。
柏聿面无表情盯着他片刻,心想,比李杨同心拍的高糊照片帅了大概七八九十倍。
“他可真狂啊,就直接这样出去了?”李杨同心一脸不可置信。
蒋甜说:“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