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睁大眼睛流泪的少年,村民们刮肉的动作利落又迅捷,而少年挣扎的幅度轻微又无用,他的喉咙成了所有村民掩耳盗铃的神器。
因为不能说话,所以没有人知道他现在有多痛。
因为不能说话,那些人听不见他的惨叫声,所以想不起来他也是个人类,寻常人觉得痛的东西,他也会觉得痛。
因为他是个哑巴,所以成了坐在这里不会让任何人愧疚的最好人选。
禅房里的分肉仪式一直在持续。
不知何时,门口站了一个人,一身长衫的僧人看着里面的一幕,良久后,摇头叹了口气,表情充满悲悯。
……
深夜,村子最安静的时候。
一个血肉模糊的人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他脚步有些不稳,但一直勉力支撑着,所以看起来也不算踉跄。
不过在走出院子十几米后,温悯就一个体力不支跌在了地上,是双膝先着地,发出重重的一声咚。
温悯用手撑住地面,缓缓喘气。
空中渐渐降下雨点,越来越大,越来越大,一条条砸到温悯身上,引起了更剧烈的痛楚。
白莲水的确有再生功能,但并不是转瞬恢复,温悯在被第十个人刮肉的时候,再生的速度就变得微乎其微了。
所以现在,他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平整的皮肤,全是坑坑洼洼的血坑。
温悯在地上缓了一会,站起来,朝塔楼那边的方向走去。
得回去,他答应小宋吟九点前回到塔楼的,如果还不回,小宋吟会害怕。
温悯一边扶着树,一边在灰蒙蒙的大雨中穿梭,这条路对他来说显然很漫长,走一会,就要停上一会。
不过最后他还是顺利达到了。
温悯抬头望向高耸的塔楼,目光落在黑洞洞的窗口里,一路上紧绷的面孔终于松了些。
他攀住梯子,一格一格往上爬。
两分钟后,温悯的身影跃进了窗口……
然而,再是两分钟后,温悯沉着脸从窗口里出来了。
他几步跳下梯子,用手挡着手里的一张纸,冒雨拦住了路过的一个村民,将那张纸递给了对方。
【宋吟呢?】
黑不隆冬的大晚上被一个血人拦住,那村民被吓得惊叫了一声,但马上他就伸出了一只手,晦气地把温悯推开:“原来是你,干嘛呢?离我远一点!”
温悯跌坐在地上,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他重新站起来,不依不饶地跟上去,非要把纸条拿给村民看。
“烦死了!”村民大叫:“究竟要干嘛!死哑巴!”
村民身边有一个同行的伙伴,他也被温悯几次三番追上来惹烦了。
终于出声道:“他应该是在问那个小孩吧,除了那个小孩,他什么时候这么紧张过……喂,你听着,你故意给村里人下毒,村长已经把那孩子接走了!”
温悯一顿,捏紧手里的纸,就要转身去村长家。
可后面冷嘲热讽的声音,也跟着追了上去:“你现在去追也没用,那小孩早在去城里的路上了,你就省省吧,他去城里有大房子住有车坐有山珍海味吃,不比在你身边好?”
雨下得很大,人声穿透在其中有些模糊,但还是传到了前面那人的耳朵里。
温悯跑了两步,速度慢下来,最后彻底停住。
“跟他说那么多干嘛,”村民攘了攘同伴的胳膊,催促道:“快走吧,别管他了,他那种小畜生就该孤独终老,谁愿意和他一起生活,连话都不会说,阴阴森森的,真恶心。”
不多时,雨中响起了踢踢踏踏的声音。
村民和他的同伴走了。
温悯睁大眼睛盯着地面,整个人如同一尊雕像一动不动。
忽然,温悯猝不及防地转过了身。
他飞快地奔向塔楼,攀着梯子跳回到窗口后,从柜子里拿出了一张纸。
温悯跌坐在地上,近乎报复性地在纸上写着东西——他需要一个发泄的窗口,但他的嘴巴说不出来,所以,只能靠写。
他用力地捏着笔,笔尖尖利地在纸上滑动。
【我的人生一团糟,从出生开始我的嗓子就被烧坏,变成了一个哑巴。
爸爸妈妈表面上表现得无所谓,可是我知道他们很介意,所以他们背着我又要了一个小孩。
江楼的出生是我的噩梦,其实我很欢迎他的到来,但他把我当成了奴隶,因为爸爸妈妈对他的溺爱和对我的忽视给他造成了——可以尽情欺负我的暗示。
他拿我的衣服当抹布擦桌子,让我给他洗脚,心情一不好就要打我。
因为我是一个哑巴,所以无法和爸爸妈妈告状,但我会写字,我告诉妈妈江楼昨天把我的饭也吃了,我一天没吃饭肚子很饿。
妈妈只是假装严肃地批评了江楼两句,就将这件事揭过,但在江楼那里,这件事才开始,晚上爸妈外出,把我们两个哄睡下就出了门。
我本来睡得迷迷糊糊的,却感觉有人一脚踩到了我的喉咙上,我痛得喘不过气,睁开眼睛才发现是江楼在踩我,他的脚在使劲碾,所以我知道他是故意的。
我看他一直不收脚,只能用石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