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匆匆上楼推开门,胡聂首当其冲。
房门没关,几人轻松就进到了里面,随后便看到苏祖之床边的一片狼籍,男人一副刚被梦魇惊醒的模样,眉间轻轻地蹙着,鬓角的汗顺着脸颊往下流。
胡聂心疼地走上去给苏祖之递了纸巾,“少爷,您又做噩梦了?”
苏祖之被喊回了神,他慢慢地抬眼看向门口几副从没见过的面孔,皱了皱眉,做出茫然的表情,“什么人?”
胡聂回了下头,“这几位是您父亲请来的。”
今晚祖宅里有客人,苏父要搭桥一条人脉,于是摆宴请了中间人吃饭,苏祖之不知道,他不到五点就回了房,整晚闭门不出,苏父以为他睡了,也就没领着他和这些人打照面。
原本客厅里的几人相谈正欢,突然听到这摔东西的声音,才一个个鱼贯而上。
苏祖之明显不是自然醒,他身上的冷汗不正常地出了大片,一块一块浸湿了衣襟,手边的茶杯被他抄起扔了出去,茶是胡聂刚才进门添的热茶,现在一半倒到了地上,一半洒到了苏祖之的手背。
手上立刻遭殃地红了许多。
门口一个是苏父,一个是供应商老板,有几个是对方带来的女眷,光天化日下,那么多人全都看着苏祖之。
苏祖之没感觉地看了眼通红的手背,“都出去。”
他连一声称呼都没给,苏父气得脸铁青,骂了声竖子便转身不再管他。
供应商老板有些尴尬,别人的家事不好管,索性也没管,跟着苏父下了楼,那几个女眷则是含了心事,回头看了几眼才脸颊红红地走了。
只留了胡聂一个人,他怕苏祖之下床会踩到那些碎瓷片,拿了一根扫把走上去扫。
苏祖之没赶他,闭着眼在缓气。
刚才胡聂问他是不是又做噩梦,他没回,因为他不是在做噩梦,是在做一些他从未经历过的画面。
从半个月前开始,苏祖之便反复梦到同一个人,梦到在不同的场景和那个人发生的点点滴滴,他明明没经历过,但随着梦里的画面转变,他心情也会跟着变,就像他真实地参与了,真实地体会了里面的喜怒,真实地做了囚禁人的事。
但他从来没见过这个人。
刚才他又梦到了,梦到他端着一碗药推开了房门,就在他现在睡的这间房里。
苏祖之不爱别人碰自己的东西,可他的床上睡着一个人。
他好像在叫那个人起床,那个人也很听话,一叫就起。
那个人一张脸不大,眼角像是两个上翘的半弯弧,唇色淡淡一层粉红,是不用怎么修饰往眉心画一点红便能风风光光上台表演的长相。
他从被窝里伸出一只手撑着床坐起了身,被褥滑落,被单是灰色的,素净地裹着他整个下半身,苏祖之给他递了药,俯视地看着他一点一点把碗里的药慢慢喝完。
那药大约是太苦了,他喝空了便把碗放到桌子上,然后抬起手指了指苏祖之的口袋,又指了指自己的嘴。
苏祖之一动不动,淡笑道:“不说话我看不明白。”
那人一下急了,他说不出,昨晚苏祖之不节制的开发将他嗓子弄得发不出声了,他手指做出捏勺子的动作,往嘴里送了两口,再次指了下苏祖之外衣上的口袋。
他是想要苏祖之带来的糖。
那碗药特别苦,是各种极苦性药材磨在一起搅成的水,哪怕是再有耐性的人喝了都要打个哆嗦,所以每次等他喝完,苏祖之都会把带来的冰糖给他含一块。
这次他不等苏祖之拿出来,就苦得受不了,主动伸着手要冰糖吃。
嘴巴微抿着有些急切,等久了都有些凄凄惨惨地呜了两声,让苏祖之快点。
苏祖之假装看不明白,“在那比划什么?”
他张口做了口型,又配合着手势指苏祖之的口袋,意思已经昭然若揭,可看苏祖之还是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样子,他慢慢回过神来苏祖之是在戏弄自己。
他慢慢放下了手,将后背垫着的枕头重新放平,整理整理躺了上去,一扭身面对了里面的墙,再也不理会苏祖之。
苏祖之笑了,他撑住床的边沿,弯腰探向那个人面朝的那边,将带来的冰糖放到了他面前,“坐起来吃。”
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顾不得尊严脸面,坐起身就把冰糖拿起来。
为了健康,苏祖之特意将两块冰糖用塑料小袋子装了起来塑封着,很干净。
他拆开塑料袋,拿起一颗冰糖放进了苦巴巴的嘴里,接着又毫不痛惜地把剩下的一颗也塞了进去,袋子里的冰糖两秒就没了。
剩下的一颗原本是苏祖之的,他体凉,总是得风寒,每天早中晚都得各喝一副药,良药苦口利于病,苏祖之喝的药一点不亚于刚才那一副,甚至要更苦一些。
苏祖之是喝过药才来的,原是要等他吃完一颗,自己再吃剩下一颗。
可他一颗没留。
苏祖之一直看着他把两颗都放进嘴里,等袋子空了,才道:“没看出你还挺白眼狼的。”
那人脸颊微微地鼓着一点,嘴里的苦味淡了一些之后,他充耳不闻地提起被子躺回了床上,苏祖之见他喝完就要舒舒服服地睡觉,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