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说是外人了,就算是他爷爷奶奶他都不愿意见,见到了就会‘发疯’,程三岸的爷爷奶奶没办法,将他关在了一间小屋子里,每天给他送几口吃的,这么勉勉强强养活着他。
如果不是他父母早早投身抗战,家里就他这么一点血脉,他爷奶早就不想要管他了。
他爷奶越是这么想,程三岸听到的心声越残酷,他就越容易失控发疯越不愿意见人。
简直就是个恶性循环!
后来快要胜利了,程三岸父母的死讯也传了回来,两个老人深受打击,撑了没多久就离开了。
还好程家人还算不错,轮流给他送饭。
日子也就这么过了下来,后来组织分地分农具。县里还让医生给程三岸看病,想要将他带到医院治疗,甚至有他父母的战友听说他目前这个情况之后千里迢迢赶来想要收养他。
原本如果他没疯的话,程家那么多族亲照顾,他又是个半大小子了,程三岸父母的战友只是会给他寄些东西。
但现在不是孩子出了毛病吗?
可惜程三岸根本就不是病,见到外人,哪怕那些外人心里说的话是安慰的好话,程三岸也会‘发疯’。
一离开小黑屋,他就不受控制,还容易激动昏厥。
他距离真的疯,也不过是有一线之隔而已。
大家实在没办法,只能是将该分给程三岸家的田地和农具先给程家大伯和二姑两家,让他们这亲戚关系最近的两家人就近照顾程三岸。
程大伯和二姑都是老实本分的农民,家里虽然总有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对待程三岸也算是尽心,自家吃什么就给他端什么,不仅这样还会给他开小灶。
几个堂兄弟姐妹和表兄弟姐妹,在发现站在门口跟他说话的时候他不发疯,他们还在扫盲班或是小学放学后抽出时间在房门外给程三岸读书听。
今年县里鼓励搞合作社,分来的土地和农具又要收到一块一起用,总有人不乐意不支持,还有那加入公社却只想着多耕种自家地的村民,等等情况不一而足。
这合作社股该怎么算,粮食该怎么算,都是要慢慢摸索的。
县里来的干部忙得焦头烂额。
现在程家村的村长正是程大伯,他也忙,要给各家做思想工作,还得以身作则,程二姑跟着跑前跑后,忙里就容易出错,这天后半夜突然下起了春雨。
本来越来越高的气温,那是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程大伯早晨迷迷糊糊地起来,发现下雨了,他赶紧去老屋这边,想要看看侄子盖没盖好被子,别给冻着了。
等他到的时候,程三岸已经发起烧来,他本就精神紧绷多年,身体非常虚弱,这一次高烧直接要了程三岸的命……
“下雨?看来就是今天,走!咱们赶紧去找他。”宗居崇用枝丫卷起小金,放开神识一边寻找程三岸一边说道。
小金乖乖窝在自己宿主怀里。
宗居崇很快就找到了程三岸家的老屋子,这宅子是程三岸爷爷奶奶盖的,分了三间房,其中东边那间是程三岸住的,另外两间屋子年久失修,现在只能用来放杂物。
宗居崇遮掩了身形悄悄钻进了房间内。
这件屋子外面内外都修缮过,因而哪怕下雨也没有漏雨漏风。
土石墙很是牢固,头顶用的则是瓦片。
地面是压实了的土面,因为被反复碾压过,下雨时也很平整并没有泥泞。
这房间有两扇门,前门是房间以前就有的门,后门则是修缮房子后新加的,给程三岸看病的医生说程三岸很爱干净,程三岸父母的战友出钱给他多修了个门,门后有个茅厕。
这间房子在整个程家村算得上是最好的那一波了。
唯一奇怪的是这里没有窗户,只是在墙壁上留出了两个方形的口,在房间里可以用木块将口子堵住,这样整个房间就能陷入到黑暗中。
这还是众人发现没法将程三岸带出去之后,帮他修了修房子。这样没有窗户的设计也是医生建议的,原本这里的窗户都是封死的。程三岸见到光容易激动‘发疯’,程爷爷奶奶干脆就用木板将窗户全部钉死了。
县里的医生觉得完全不留窗户不好,就想了这么个法子,起码让程三岸他住得舒服一点。
跟屋子好相同的是,房间内也很干净,东西摆放得特别整齐。
饭碗放在门口,里面还有玉米面窝窝、咸菜和一个水煮鸡蛋。
只有窝窝啃了两口,其他食物没有动。
按理说程大伯他们应该来收碗筷,可是最近农忙,程大伯他们大概是想着第二天早晨来收碗也没事,这些就留在了这里。
房子角落里放着一张木床,床边还放着个木条钉成的简单架子,架子上面能挂毛巾衣服,下面能放水盆,架子旁还有个水缸,方便程三岸自己打水洗漱。
破旧的毛巾衣服叠放得很是平整,水盆里也没有剩余的脏水。
看得出在这个黑暗的房间内,程三岸也在悄悄努力生活。
木床上缩着一个干瘦的少年。
还算软和的被子掉到了床下,不知道是不是他半夜将被子踢了下来。
现在少年干瘦苍白的脸上,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