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此时正艰难地追赶着队伍,生怕自己被落下,如今世道乱,她要是被丢下可没有活路,她养尊处优多年,许久没有活动,连日赶路,吃不饱穿不暖,还要被其他仆从嫌弃,她哪里受得住?
原本程旭端是想要杀了她的,可不知怎的最后只是给她灌了哑药,刚开始刘奶娘还庆幸,现在才知道,程旭端那阴损的家伙是想要她生不如死啊!
恐怕就是他太狠毒,命数才有了改变,干她什么事?
只是这些话,她再也说不出来了。
她挤出个笑,想要靠近老夫人的马车。
她自觉跟老夫人相处多年,总有几分情分。
可还没走进,小厮就恶狠狠地将她踹开,她趴在地上艰难地抬头,程旭岭从她眼前走过,她伸手想要求救。
程旭岭像是没看到她似的,快步逃开,他也怕被丢下,恨不得离着这妇人越远越好,只盼着爹娘祖母能念在以往的情分,继续让他当他的小少爷。
老夫人拉起窗帘,冷冷对着外头的程旭岭劝了一句:“你有手有脚,帮着仆从干些活,总有口饭吃。少往耿氏和老爷面前凑。”
程旭岭低垂下头,掩盖住目光中的恨意,他哪里能当奴仆?!
老夫人杨氏见此甩下窗帘,不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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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旭端带着几个健壮的小厮,骑着高头大马一路疾驰向荫邱县。
他眼中满是血丝,他倒是要看看,这大名鼎鼎的广阳镖局的总镖头郑犇,是否也知晓了未来,不然他怎么可能早早干出一番事业,而自己却落到如今地步!
在父亲的提醒下,程旭端这才重新开始思索到底是哪里出了错,原本他还不确定,可近日广阳镖局的名声是越来越大,连带着便是镖局的总镖头郑犇的名声也传到了他耳中。
郑犇!
他不该在几年后才起兵吗?
而且他分明是该死在流矢上的命!
他原是想要将郑犇想要谋反的事禀告到朝廷,可杜家一味打压他们,他去找官员,旁人都以为他是想要求情,只将他拒之门外,他写了信,最终也石沉大海。
他终于知晓,以他现在的身份就是说郑犇想要谋反,没凭没据别人也不会信。
因而他才要亲自赶来,找出证据!
王山胜硬着头皮骑马赶到大公子身边劝道:“大公子,连夜赶路,马儿受不住,咱们先歇一歇吧。”
王山胜虽然还算健壮,可他年纪大了,身子有些撑不住。
他在心中叹气,自己到底不是几年前了,当年他从那破庄子上一路赶到程家,遮掩小少爷失踪的事,也是连夜赶路,可那时他却不觉劳累。
“不行!”程旭端一甩鞭子抽在王山胜脸上,他还想要骂几句出出气,但却听到了口哨声。
嘹亮的口哨声沿着山路回荡,一群人从路边绵延的树林中冲出来。
他们衣衫褴褛,或是拿着缺口的长刀和镰刀,或是带着长竹竿,活像是一群瘦弱的野狼。
“冲啊!”
众人一拥而上,程旭端眼中满是惊恐,他想要跑,马儿却被山匪早早布置的绳子绊倒,他重重摔在地上,一把满是口子的刀在他眼前划过,他不敢置信,难道自己就要丧命在此了?
他拼尽全力一个打滚,刀砍在了他的背上,顿时他发现自己似乎感觉不到腿的存在了!
程旭端的脸贴在地面上,一支箭刷地飞来,射中他背后的盗匪,盗匪的身体软倒,砸到程旭端身上。
他闷哼一声意识逐渐模糊。
“快!快跑!”
“该死的,这群镖师不好好押镖,管我们作甚?!”
“别说了,快点跑!”
……
郑犇等人刚刚又选中了一个县城,让自己人当上了此处的县令,如今正在做清缴工作。
宗居崇见他们忙碌,就留下来帮忙。
郑犇轻松将这群山匪歼灭,若是山匪只劫道不杀人,郑犇也不会如此狠辣,甚至他现在一些手下还是从盗匪中选出来的,只是遇到滥杀的盗匪他也不会心软就是了。
宗居崇本来是想要下马救治伤者,但他的神识一扫发现这里竟然有两个熟人!
一个是当年程家庄子上的仆人,一个人是程旭端!
小金嘀咕道:“竟然是他们?!”
王山胜已经没了气息,而程旭端只剩下一口气了。
在宗居崇犹豫的时候,狸奴却已经下马查看伤者的情况,他接连看了几个人,都没了气息。
他怀着希望推开山匪的尸体,小心地将程旭端翻过来。
他那张有七分像程彰,却又更加温和俊俏的脸,出现在程旭端模糊的视线中。
程旭端双眼瞪大。
这是?!
这难道是他弟弟?!
“郑哥!这些人好像不行了。咱们要是来的早点就好了。”狸奴叹了口气,略有些哀伤地说。
郑犇下马走到狸奴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狸奴,别太自责,咱们刚来这处,哪能事事都赶在前头。”
“镖头说得对,咱们尽人事就好。”镖局的大夫试着帮程旭端止血,其实他也知道这么做没什么用处,但好歹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