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宗居崇欲言又止。
郑屠户赶紧问:“黎秀才可是有什么难处?”
“黎秀才你有什么难处只管说,在咱们村中呢,还能有人欺负咱们?你说出来咱们帮你参谋参谋!”钱铁匠喊道。
“就是啊,黎秀才你护着咱们,咱们也不能亏了你,你只管说。”
“黎秀才你是不是怕村里人嫌弃这要交八成太多了?哎呦,白得的钱呢,谁敢说,我第一个容不得他!”
“行了行了,吵吵啥呢。”窦村长扯着嗓子喊,大伙才重新安静下来,他看向宗居崇温声问,“黎秀才,咱们一个村的,不是外人,你愁啥,跟咱们说说。”
宗居崇犹豫片刻,侧头在窦村长耳边耳语几句。
窦村长略显佝偻的身躯剧烈颤抖,双眼不由自主地瞪大。
“此话当真?”窦村长语气飘忽地问,“黎秀才这种话可不能随便乱说啊!”
村民不解,也更加好奇,黎秀才到底说了什么?
“前些年我还拿不准,便没有说,今日却是不知该不该说,只是这橙树便引来如此风波。”宗居崇无奈地叹了口气。
“种!为何不种!我们偷偷种便是了,村中谁敢将此事说出去,我第一个将其逐出村子!”窦村长重重一甩手,语气颤抖的说道。
众村民闻言一惊,什么事竟是要如此?
这年头要是被逐出村子,那可就真没活路了!
宗居崇闭了闭眼,只能对着众人说:“我意外种出了一种稻子,每亩地能收五石稻米。”
院中一静,随即抽气声响起。
“五石稻米?!怎么可能?!”
“你种不出来,黎秀才怎么就种不出来了?!我信!我信啊!”
“黎秀才你的粮种卖不卖?我出钱买!”
“就你有银钱?去去去,黎秀才咱们可不能只卖给几户啊,抽签!抽签挺好,咱们还是抽签吧。”
院子顿时又乱糟糟的。
窦村长赶紧摆手:“安静些!都给我闭嘴!你们想让邻村都知道你们就喊出来!”
最后一句还真吓住了大伙,大伙一下子安静下来。
虽说是好事,但嚷嚷出来,谁知道还是不是好事?
橙树的事才刚过去呢!!!
宗居崇看似忧郁道:“原本献上粮种才是我等读书人该做的,只是若是交上粮种,何时才能轮到村中耕种?不过是肥了大户。诸位,今日若是不献上,如果暴露,我们村定然要惹上麻烦,我实在拿不了主意,还请诸位共同做个决断。”
小金:“……”
不是,自家宿主演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怎么不知道?
郑犇和郑香桃:“……”
要不是他们早知道这件事,都要信了黎秀才的话。
狸奴捧着脸颊,双眼亮晶晶地看着宗居崇。
爹真厉害,说假话跟说真话似的!
“这种世道,我第一个乐意种!往后便是砍脑袋,也当个饱死鬼!”郑屠户第一个站出来说。
有了第一个很快就有了第二个,第三个……
若是太平盛世,交上粮种,那是大功一件,还能指望以后种上粮种。
可是如今,只怕要让官吏驻军全占了去,他们别说功劳,别有罪过便是万幸。
不消片刻,院中就有大半人都赞同偷偷种。
“如此,我便舍命陪村中种上一种这稻子了。”宗居崇含笑说道。
窦河紧绷着脸,严肃道:“大家伙,咱们丑话说在前面,都把自己的嘴管严实了,大人也就罢了,小孩万万不能告诉,还有这地大喇喇地在外头,咱们也不能把地藏起来,我想着种子本就少,每家每户少分一点,分散在田地里种,多少能遮掩几分。还有那橙树你们可一定要好好照料,照料得好了,旁人就只顾着橙树了,哪能看出旁的?”
窦村长也是老辣,一下子就想到了该怎么遮掩。
郑屠户拍手:“村长说得对,咱们不能光顾着高兴,一个个都把心提起来,往后家中能不能吃上饱饭可就看你们仔不仔细了!”
院中人没有不称是的。
宗居崇这才让郑犇和郑香桃去山上找张堂平,去把今年的稻米悄悄搬下山。
每家每户只分到一点,掺和着种要求大伙要记住这些种子种在何处,能被家中选来商量事的,哪个不是家中的当家人?多是种地的好手,这点事可难不住他们。
一小包种子五十文钱。
有银钱的马上就要给,没银钱的也说待会立刻给黎秀才送过去。
小金他瘫在宿主肩膀上,看着自家宿主把控全场,躺平得十分坦然!
今年秋,广阳村照常种第二季稻子,只是众人干得格外起劲,不知道还以为地里有金子!
嘿,真要广阳村人说,可不是地里有金子吗?
还是只要下力气就能捡起来的金子,他们能不干得起劲吗?
冬日,宗居崇的橙子卖完,他让张堂平送了份利到驻军中。
白花花的几千两银。
魏洪席虽然只分了一点但也过了个肥年,他特地叮嘱了属下,往后这广阳村的粮食看着收一点便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