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的菜筐子里。
沈常安瞧了一会儿,眼看着小公子小跑着从卖菜的巷子里出来,拐了个弯儿,与两臂环胸靠在墙边等了许久的阿古勒碰头。
两人看起来熟识得很。
小公子见到阿古勒,连忙拱手一拜,叫道:“朔羽师傅。”
阿古勒应了声,站直了对小公子道:“去下一个地方。”
小公子再次拱手:“是。”
沈常安挥退了沈四,默不作声地跟在了两人身后。
阿古勒领着小公子穿过几条街,直至走到一条睡着不少乞丐的地方才停下。
这些人四肢健全,身上盖着草席,看起来穷困潦倒却不像是难民。
阿古勒揽臂没让小公子上前,两人只是站在一处角落里看着。
天光已经大亮,街道中陆续有人推着装了货的车经过。听到动静的乞丐纷纷坐起来,拿着破了口的碗向路人伸手乞讨。
偶有路过几个心善的,摸出一两枚铜板丢到乞丐碗里。
行人匆匆经过,得了铜板的乞丐面露嫌弃,骂了几句穷酸后,又举着破碗向其他路人继续乞讨。
阿古勒问小公子:“你如何看这些人?”
小公子答:“咎由自取,不予同情。伽兰虽难讨生计,但若勤劳肯干,赚个吃饭钱还是有的,就好比方才那位老人家。”
阿古勒笑了下,指着其中一位乞丐道:“那个穿蓝衣服的,你如何看?”
小公子答得快:“与其他乞丐无异。”
阿古勒收回手:“那人曾是位书生,十年寒窗苦读终于熬到科举,文采不错也懂治国之道,但也正因为太过出众,才不得不让其落榜。”
小公子微微蹙眉。
朝堂中贪官污吏太多,这样的人一旦考取功名进了官场,其他的官就得吃苦头。再不然,就是身单力薄,即使上去了,在这大染缸中也迟早会变得与其他人一样。与其如此,倒不如给其他王孙公子让路。
阿古勒继续说道:“伽兰并非没有忠臣,也不是出不了好官。恰恰相反,比起西麟,伽兰愿意效忠且有才能的人更多,只是缺少了一个能让他们站起来的人。”
“那位书生考得很好却最终落榜,于是整日浑浑噩噩饮酒度日,花光所有盘缠后,最终变得与其他乞丐一样。”
小公子反问:“师傅,那您如何看?”
阿古勒重复了小公子的话:“咎由自取,不值得同情。”
原以为阿古勒说了这么多会有不同见解,不想竟也是同样的答案。
小公子没吭声。
却听阿古勒道:“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我们一直都站在高处。未经历他人苦难,自是能轻易地将批判之词宣之于口。百姓困苦,虽说起来是咎由自取,但也是因着诸多无奈才最终走进死胡同。”
“伽兰是百姓的护盾,若这护盾损了,又何谈百姓自强?”
小公子站直了,对着阿古勒拱手一拜:“徒儿明白了。”
两人回首,目光正对上不知跟了多久的沈常安。
阿古勒:“……”
沈常安:“……”
小公子见两人不说话,便礼数周全地朝着沈常安拱手一拜:“沈特使。”
沈常安回礼:“永文殿下。”
阿古勒起早贪黑日日不见踪影,原是在帮太子带儿子。
崇永文,是太子唯一的儿子,只因不是嫡出,母亲也不是权贵之后,故而没人将其当回事。
崇永文很是新奇:“沈特使从未见过我,怎知我是谁?”
沈常安笑道:“朔大人在伽兰能认识的权贵没几个,交好的更是屈指可数。大人一心扶持太子,如今太子卧病,还愿意这般耐着性子教导的,除了永文殿下,再无第二人。”
说着,他看向微微挑眉的阿古勒。
“有句话,臣不得不言。”沈常安道,“方才永文殿下给那卖菜的老人家送了玉佩。玉佩能帮其一时困苦,却帮不了其一生。殿下须知,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的道理。”
崇永文急忙拜礼:“永文受教了。”
阿古勒往永文的肩上拍了一下:“先回去,将我昨日教你的箭术再练上半日。”
崇永文拱手:“徒儿明白。”
言毕,也不见身边跟两个随从,一个人小跑着走了。
沈常安望着孩子背影,心下的重石好似被抬起了些许。
阿古勒并肩于沈常安走在一块儿:“你怎么不问,为何永文的身边无人照看?”
沈常安拍了拍被阿古勒碰到的衣袖,走开一步道:“永文的母亲是位宫女,太子酒后昏头才无意造就的一桩错事。若非永文是个男子,怕是如今连个好些的位分都排不上。他的存在无人在意,且没有权势造不成威胁,但也正因如此,才能平安顺遂。你不让人跟着,便是在保护他。”
阿古勒见沈常安嫌弃他触碰,便刻意牵住这人的手,握紧了不让其挣脱:“太子出事,与我多少有些瓜葛。如今帮他护一护儿子,全当是闲来无事。”
沈常安试着抽回被握住的手,却被握得更紧,无奈,只好放弃。
“闲来无事?沈墨登帝两国便要开战,我若是领主,此刻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