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台之上,闻言昌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雨里的沈常安。
闻言昌无奈,目光中满是惋惜,他似是猜到了那一石子撞飞刀刃是为什么。
随即长叹一声,厉声道:“臣,一生为国为民,无愧于心,无愧于伽兰!”
言闭,不等众人反应,迎头撞上了行刑之人重拾起来的刀刃。*
“沈四,去问问巫医,药熬好了没。”
特使府内,阿古勒坐在床边,把沈常安没什么血色的手塞进被窝。
闻言昌一死,沈常安大病一场,好不容易养好的身体,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不过巫医看了说没什么大碍,只是淋了场雨,体质过寒引发的旧疾。
一场高热烧了两天一夜,沈常安醒来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醒了,醒了!”沈四激动地从床边站起来,急匆匆地跑出去叫人。
相比较下巫医倒是冷静,端着碗药进来,连脉都没诊,直接把药递给沈常安。
“朝中如何了?”沈常安靠坐着,端着药碗喝了大半。
沈四言语吞吐,似是想说,可又碍于领主叮嘱,生生把话给憋了回去。
巫医在沈常安的床边挂了几袋熏香药囊,沉声道:“朝中如何,待你病好了再看。”
沈常安还要问。
巫医便道:“好不好都已成定局,何必折磨自己。”
沈常安把喝空的药碗递还给巫医:“阿古勒,如何了?”
闻言昌是阿古勒提的官,如今人死了,还被安上个教唆太子谋逆的罪名,这要不是西麟的官,怕是此刻已经被连带。
巫医喉咙里发笑:“你倒是想着他?”
沈常安呛了声。
巫医:“他好得很,如今百姓都指着他能撑起伽兰。”
沈常安:“只是,随口问问……”
指望西麟领主撑起伽兰,这要是让百姓知道了朔羽是谁,怕是越发坐实了通敌叛国教唆太子谋逆等罪名。
正说着,便听院子里的狼躁动着巴拉狼窝。
沈常安靠回软垫,这动静,不用问也知道是阿古勒回来了。
外头雨势不小,阿古勒懒得撑伞,一路跑进来,淋了个透。
“呼,伽兰这雨,怎的寒气直往人颈子里钻?”阿古勒抖了抖衣袖,跟阿珂一块儿提了刚买的吃食进来。
见沈常安醒了,便将手里提的一盆猪肘子端过来。
“想你这几日吃得实在清淡,干脆买了些荤食。”
沈常安大病还未痊愈,吃得这般荤,怕是不好。可想想在西麟时,日日都是荤食,好似也没什么大碍。
他咳了几声:“太子可有刁难你?”
阿古勒端着肘子坐在沈常安床边,挥了挥手,示意屋子里的人出去。
他把肘子放到床边矮桌,伸手往沈常安的嘴边擦了一下残留的药渍,随即抖了抖湿透的衣领。
“太子这条路怕是走不通了。你已经尽力,实在做不到也不必勉强。伽兰与西麟开战不是头一回,若真的开战,我西麟的赢面很大。”
阿古勒:“我的目的是让西麟百姓摆脱奴役,并非要伽兰灭亡。若真有那一日,我尽力不让伽兰百姓受苦。”
想让伽兰灭亡的方式有很多,但手法都有些极端,即便赢了也难获民心。这仗若非要打,那便应战。沈常安轻叹。
阿古勒瞧了他一会儿,忽然问:“若是有一日,我杀了你阿爸,你可会恨我?”
沈常安心下一颤,他是想将父亲和兄长击败,可却不敢想,有朝一日该如何应对是死是活的问题。
阿古勒见他犹豫:“你可知,你如今像什么?”
沈常安抬眸,说话时声音略显沙哑:“像什么?”
阿古勒脱了淋湿的衣裳,起身拿了块毛巾擦拭:“若当初,狗皇帝送你来西麟和亲,我应当会考虑,多放他们几个月舒坦日子。”
沈常安仰头,侧目看着阿古勒擦身:“我若是去和亲,怕是这会儿已经要了你的命。”
阿古勒笑着拧巾帕:“你们伽兰没什么好,就是愚忠的臣子不错。你为太子提的那几位官,若是放到我西麟,能省我不少事。”
沈常安望着床边肘子,想了想,还是拿筷子夹了些送嘴里。
“太子不再信任你我,又斩了闻言昌。官位空缺,如今应当已经填补了不少沈武的人。”
这一局,是沈武赢了。
原是他过于自信,想当然地觉得,能扶正太子。
阿古勒擦拭完,换了身便服。他走到床边,单手搭着床顶俯瞰着沈常安进食。
“这些时日太子倒是没什么动静,不过新上任的那几个官不怎么好对付。孙茂不辞官,定是要吃些苦头。好在这些人对我倒还算恭敬。”
沈常安停下手里动作。
如今太子身边,能威胁到父亲的唯有提刑司朔羽。但朔羽顶着西麟官员的身份,定是不能像对付闻言昌这般草率。
可也未必,陛下年迈病重,太子又被掌握了大半权势,若此时与西麟官员翻脸也是有可能的。
沈常安抬眸:“他们下一个要动的,应是二皇子崇明。”
朝中两块虎符,一块在沈墨手中,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