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为这只是个念想” 田文说的是实话,他是真的不知道,田文甚至认为他父亲也不知道,因为他曾见过父亲将这刀给别人杀过猪。 一个捕快家庭,如何能有这种削铁如泥的宝刀?田文也想不通。 老道士闻言点了点头,然后不再提刀的事,转而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年轻人,一切都是机缘” 田文不明所以,想问他这话什么意思,却见老道士一副天机不可泄露的表情,笑呵呵的带着两个道童,转身离去。 正感觉莫名其妙,身旁的李魄又面色凝重的站起身来,对田文告辞道“田兄弟,我先走一步” 李魄毕竟有家室,如今又出了这么大的事,理应回家去看看,但总感觉有点奇怪。 只是今天已经发生了太多的事情,田文几度死里逃生,早已心力交瘁,没有那个闲心去思考事情了,索性不再多想,安心坐在地上休息。 傍晚时分,汪都头等人终于忙完,徐主薄也从山上下来,一经汇报,众人的脸色都有些难看。 此次巨井塌陷,不亚于一场小型地动,不但巨井被掩埋,还连带损毁房屋十余栋,百姓慌乱逃跑时,踩踏致死二十余人,伤者不计其数,另有百姓在巨井塌陷时来不起逃跑,掉入其中,却没有田文这样的好运气,来不及搭救,便被掩埋其中,人数未知,要等统计过后,方能知晓具体数目,只是粗略估计一下,人数不少于二十人。 徐主薄越听,心情就越沉,众人也尽皆低头,不敢看他的脸色。 半晌过后,徐主薄方才叹了口气,语气疲惫的说道“汪都头,安排将士们歇息吧!明日帮助百姓们搜寻尸首,料理后事” 语毕,徐主薄好像瞬间苍老了好几岁,躬着背,转身离去了。 留下来的人,脸色也没有多好看,唐意更是苦着一张脸向汪都头问道“汪大哥,就没有一个好消息吗?” 汪都头露出个你别为难我了的表情来,双手一摊,苦笑道“我也想听个好消息,但如今这局面,实在是没有啊!” 正说着,汪都头面色一缓,指着后面道“这大概是唯一的好消息了” 田文唐意二人回头一看,只见几个甲士和村民,一起牵着耕牛和马匹走了过来,他们是先前汪都头派出去的人,看样子,他们找到了受惊逃跑的牲畜。 这也算是个好消息吧。无论耕牛还是军马,丢失或者死亡,他们都是要受处分的。 收拢牛马牲口后,汪都头又安排将士们重新扎营。之前的营帐也因为地面塌陷,不能住人了。 等到入夜,田文唐意和汪都头凑到了一起,他们终于可以喝口酒了,徐主薄则是因为心情沉重,没有来。他们三个其实也差不多,听着外边百姓们因为亲人死亡而悲痛欲绝,他们就算再怎么馋酒,喉头也有些发堵,喝不下去了。 尤其是田文,灰头土脸的,如今的福德村,却是连洗把脸的水都没有了,强忍着喉咙不适,一口酒下肚,立马就咳嗽起来,然后咳出一大团鲜红,不是血,是之前灌入口中的泥土,开了头,田文又止不住的吐了起来,有泥浆,也有土块。 这么一折腾,田文别说喝酒了,饭都吃不下,便先回山顶祠堂睡觉去了。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田文就起来了,踏着露水来到村头,看着薄雾中那巨大的坑,昭示着昨天发生的一切并不是梦。 与昨天相比,福德村多了些悲切,坑底落了层雪白的纸钱,边上还有哭泣的家属,以及点点火光,每一点火光前,都躺着一具尸体,那是亲属们在祭奠亡人。 正暗自感怀,恍惚间,田文仿佛听到有人在叫自己,回头四顾,发现是徐主薄。 仅仅过了一夜,徐主薄就苍老了许多,他坐在一间倒塌的农舍前,身旁是失去家宅,神色木然的一家老小。 看地上火堆的痕迹,徐主薄似乎是在此坐了一夜。 田文刚刚找了个石头坐下,汪都头就穿过雾气走了过来,对着徐主薄禀报道“徐大人,又来了许多人,一大早的,这已经是第三批了,不光是附近的村镇,就连县城里的人也来了不少,赶也赶不走” 见徐主薄没有言语指示,汪都头便接着禀报道“围栏已经完成,四周也没有继续坍塌的迹象,但人数太多,若是再增加,踩踏之下,难保不会再次塌陷” 徐主薄还是没有回应,汪都头犹豫着,似乎还有话要说。 徐主薄叹了口气,说道“汪都头,事到如今,还有什么不能说的” 汪都头咬了咬牙,低头说道“昨日地面塌陷之时,有不少百姓被卷入其中,如今尸首还埋在下边,家属想要下坑挖掘,我担心贸然动土,会再次造成塌方,故一直阻拦,然而……百般陈述厉害,家属仍不愿离去,将士们亦多有同情……” 徐主薄扶额叹道“要去就放他们去吧!死者为大,不过,事先警告他们,生死自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