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我名倪素,因官家准许我在太医局行走,所以我才有机会来为您诊病。” “倪素……” 李昔真揉捻着这个名字,“我知道你,你便是那位从雍州回来的小娘子。” “是。” 倪素应了一声,掀开帘子 走进去,她抬头,看见榻上的妇人身上竟只有一张单薄的棉被,“他们怎么……” 李昔真从被中伸出手,泛白的唇弯了弯,“我如今只是庶人,这样,已经很好了。” 倪素抿唇,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好,她走上前去,用脉枕垫在李昔真的腕下,为她诊脉。 “女子行医,很不易吧?” 李昔真打量着她。 “虽不易,但也不是完全无路可走。” 倪素说道。 李昔真笑了笑,“看得出,你是一个不一般的小娘子。” “您肾气虚弱,气血不足,如今又受了风寒,”倪素松开她的手腕,将脉枕收起来,在药箱中找笔墨,“但您放心,我答应过嘉王殿下要照顾好您。” 外面有宫人在,因而倪素的声音压得很低。 李昔真乍听她提及嘉王,她先是一怔,随即愕然地望着面前这个年轻女子,“你……” “嘉王殿下回来了。” 倪素抬起头。 “他抗旨?” 李昔真立时猛咳起来,她挣扎着要坐起身,倪素立即放下手中的东西,坐到床沿去将她扶起来,又对门外喊道:“快去烧些热水来!” 门外没什么动静,倪素无法,只得掀了帘子出去,宫娥在廊庑里,动也不动,倪素心知这世道的人情冷暖,她从袖中取了一些钱,塞入宫娥手中,“请你去烧一些热水给李庶人用。” 宫娥见了钱,神情才有了几分笑意,她没说什么话,转身便朝廊庑尽头去了。 倪素回到屋中,用棉被裹住李昔真,“嘉王殿下铣足入城,从御街到皇城,三拜九叩,甫一入宫,便得官家召见,官家不但没有怪罪他,还传了太医局的医正为他治伤。” 倪素还将自己亲耳听到的那句“陛下仁德,鬼服神钦,万方有罪,在臣一人,恳请上苍,移灾于臣”复述给她听。 李昔真缓了缓神,胸口起伏着,眼眶几乎是立时湿润。 倪素愣了,才想用自己的手帕给她擦泪,拿出来看见帕子上的血,她一下又将其收回怀中。 李昔真忽然垂下头,长发落了几缕到她肩前来,她双手掩面,倪素正要安抚,却见她倏尔抬起头,虽眼睑发红,却是笑着的。 笑得快慰。 “谢谢你,倪小娘子。” 李昔真望着她说,“这个消息,比什么都重要。” 倪素离开别苑之前,又塞给了看顾李昔真的宫娥 一些钱,请她为其再准备一床厚实的棉被,在屋中添些炭火。 “王妃真是一位娴静文雅的女子。” 倪素牵着徐鹤雪的手在永安湖畔走,“我忽然想起,你曾与我说过你的旧友曾亲手做纸鸢讨青梅的欢心,那位青梅,就是她啊。” 还有那件玄黑大氅上所绣的“子凌”二字,也是出自嘉王妃的手。 “他们儿时相识,少时相知,永庚与她情投意合。” 李昔真一副病体,形容不整,因而徐鹤雪并未跟随倪素进去。 其实徐鹤雪少时也没见过李昔真几面,但他知道,嘉王入宫之后,与李昔真一直有书信往来,那些书信,几乎是嘉王在宫中唯一的支柱。 “永庚在宫中一向寡言,只有在收到她的书信时,与我说的话才会多一些,”徐鹤雪想起了一些事,他流露一分感怀,“虽然,我并不想听他们两个之间的那些琐事。” 可赵永庚,总是要念给他听。 “我的老师,亦是他的老师,” 徐鹤雪倏尔停步,“阿喜,我觉得,他是将老师的遗言记在心里了,可我又怕他这样。” 他知道,孟云献在推着赵永庚走一条艰难的路。 大齐的皇子不能入朝议政,即便为亲王,也无实权在握,赵永庚从封王的那一年开始,虽未在朝,却从来都被人裹挟在政治的旋涡里。 作为挚友,徐鹤雪钦佩永庚抗旨返京的这份果敢,但同样,他也深知永庚会因为此举而卷入难解的死局。 可如今风雨飘摇,谁又能全身而退? 倪素抬头望他,兜帽滑落到肩背,她忽然说,“徐子凌,你看看你自己。” 她面前的这个人衣襟浸着斑驳血痕,冰凉晶莹的雪粒子落在他乌浓的发髻,拂过他清冷的眉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