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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青禾喊,她刚巧坐风口处裁衣裳, 风灌进来冷嗖嗖的。

“来了,”蔓蔓合上门, 拖着靠背小木椅, 一步一步挪过来。

天冷下来后, 姜青禾收拾出一堆冬末的厚衣裳, 又晾又晒。结果发现?, 蔓蔓长高了,袖子?短了一截, 衣服下摆连屁股都遮不住。

而且原先纽上扣子?后, 两侧衣摆间稍显紧绷, 现?在也松垮了下来。天天跟着哥姐出去?外面?混, 饭一吃完, 立马搁了筷子?下凳要跑出去?玩,瘦一些是正常的。

只?不过衣裳还得?再新做几?件, 小孩长得?快。

她把之前换到的细布裁了做里衬,耐脏的毛蓝布做外衣, 加上絮好的羊毛,缝成无袖的夹夹。

还买了一捆灰布,比照蔓蔓身?量放大做了几?件罩衣,长袖的,开口在后面?。湾里还有种套裤,只?剪两条裤腿的样式,缝在一块长布上,套进去?用绳子?绑在腰间,又能耐脏又省布。

蔓蔓很?不满意,她不喜欢灰色,趴在姜青禾腿上跟她商量,“娘,要花花的。”

“过年给你做件大红的,”姜青禾只?肯让步到这,就?凭她现?在这埋汰劲,好好的衣裳穿出门干干净净,穿回来一抖半两灰。

用土肥皂洗也很?累的,她还跟宋大花一起去?北海子?那浆衣裳,学会煮粥时?将米汤舀出来些,衣裳泡进汤里,又揉又搓。在石板上用着棒槌反反复复敲打,洗净晒干。

然后第二天,衣裳比风干肉还硬。

宋大花说还要捶光,衣裳就?软了,当然她自个儿太省了,压根不会放米汤。都是用草木灰泡开洗,费劲。

姜青禾不知?道自己图啥,土肥皂不好用吗。

“鞋子?也要花花的,”蔓蔓继续磨人。

姜青禾收了针线,放在木盒子?里,她用手点点蔓蔓的额头?,“找你的羊玩去?。”

“它有名字的,”蔓蔓强调,“它叫白白。”

小羊现?在长得?挺壮一只?,要吃细草,茎叶稍微粗些的它都不吃,要喝水,还得?舔盐碱土,比马骡子?还难伺候。

外头?风夹杂雨点,屋里火盆烧得?旺,姜青禾拿着拨吊,一种纺线工具。两边长中间穿一根铁,头?要掰成弯头?,羊毛扯松挂住,手快速转拨吊,羊毛转成细细的线。

这种拨吊都是就?地取材,一般用羊骨,羊骨用不起,就?拿个洋芋来洗干净插根筷子?捻,实在不行就?手搓。

姜青禾用的是木头?的,徐祯一点点磨出来,涂了一层桐油,不磨手。她坐在火堆旁,手里转着拨吊,时?不时?扯一把羊毛添上。

她准备织三双毛手套,羊毛要是还有剩余,再织几?条围巾裹着脖子?。

“别个来喊你去?搓麻线,你咋不去?,这些活都可以晚些再做嘛,”姜青禾纺毛线的手停下来,打趣地问徐祯。

徐祯神情明显一僵,他实在没办法接受,一群大老爷们围着个火炉,手里握着麻线,边捻边谝闲传,啥话都能聊。

先扯一顿镇上那大事小事,再说到湾里谁去?年跑西口挣了钱,鼻孔朝天看,往常搓麻线就?那小子?最勤快。

后面?越说越没边,跟喝了酒一样编排起婆姨姑娘来,这个钱他一分都赚不了。

“你非得?提这个的话,那我们来说说蒙古牛的事情,”徐祯一想到这事,还觉得?很?好笑,忍不住笑出了声。

这下换姜青禾笑不出来了,自从帮湾里换粮后,不知?道谁到处乱传,说她本事特?大,不仅会蒙语,跟蒙古那些牛羊都能说得?上话。

后来有天,有个阿婆拿了一袋豆,杵着拐颤颤巍巍来找她,也不说啥事,就?让她帮着去?说和说和。

姜青禾看她腿脚不方便,动了点恻隐之心,没想到跟着她去?了菜地后,那阿婆说:“闺女,你去?帮俺跟那头?畜生说几?句,让它管住自个的蹄子?,再把俺的菜给糟蹋了,跟它没完。”

姜青禾当时?想,她的业务都拓宽到跟牛对话了吗?

她是有点疯了。

反正最后牛没听她的,还差点把她拱出去?。

那袋黄豆是给她的赔礼。

之后又有几?家来找她,没一个需要跟人沟通的,啥牛羊鸡鸭狗都有,弄得?她每次兴高采烈地去?,被撵着回来。

“闭嘴,”姜青禾伸手去?捏徐祯的脸,揭她的短最不能忍。

徐祯也摸她的脸,两个人互相打闹间,听见门外有动静,立马各回各的位置。

她拉开门缝,雨势渐渐小了,从大雨倾盆到小雨滴答,宋大花搂着一捆麻,带着二妞子?和虎子?绕开黄泥浆水坑走过来。

宋大花还特?意在门口呲了几?下鞋底,泥浆粘底,才抬头?说:“咋麻绳都不去?搓,俺给你拿过来了,一起搓点。别看一两个钱少,攒着攒着可不老少嘞。”

“俺家这两个待不住,你家蔓蔓哩,”宋大花将麻放在地上,四处张望,见屋里只?有她和徐祯,问了一嘴。

“姐瞧你真是的,快进来吧,在后院看羊呢,妞子?你们去?找妹妹吧,”姜青禾忙把两个小孩拉进来,二妞子?叫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