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未眠做了决定。
发型学院的兼职是真实的。
桑未眠协议一签,钱当场就给了。
当代发型设计师总是走在时尚的前端。
她坐在发型椅上,见到那些红的黄的绿的染发膏的时候,不是没后悔的。
但答应都答应了,钱都拿了,下面几百双眼睛齐刷刷地看着自己的,桑未眠没有不干的道理。
最后她顶了个蜥蜴绿毛小卷回去的,回到工厂那个猪肝色的门,保安大叔拎着个眼睛看半天了,说闲人免进。
偶有相熟的朋友见到她这个样子关心地问她是不是最近出了什么变故,是不是心情不好。
当然也有路过被她惊讶到的,纷纷侧目看她那个甚至可
() 以说得上是杀马特的造型。
桑未眠去了理发店,穿着紧身皮裤的男人说,三百块,能给她染回来。
桑未眠算了一下账,那她只能赚两百。
算了。
她依旧带着那个老旧耳机,不顾别人怎么评价的依旧顶着那一头绿色的头发去上下课。
那标新立异的“叛逆”让她成了学校里扎眼的存在。
那一年秋天,顾南译回昌京了好长一段时间。
再见面的时候,桑未眠穿了一条宽大的牛仔背带裤,带着她那个银灰色的老旧耳机,顶着一头荧光绿色的头发,骑了她那辆单车,站在一棵树下等他。
顾南译差点没认出人来,绕着人看了一圈,对上桑未眠那冷冷的眉眼才像是确定下人来,出声啧她:“酷毙了你桑未眠。”
见到人的桑未眠才把刚刚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神情藏起来,那个时候他们感情已经发展得还不错了,但她还是有些讪讪,抓了抓那让她觉得有些不大喜欢的头发,问他:“酷嘛。”
别人都说她夸张,连桑未眠也觉得那不大好看,顾南译却说她酷。
他却走上前一步,摘了她那个头戴式耳机,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像缓缓地揉一只小猫一样:“酷毙了。我没见过这么酷的女孩子。”
他表情夸张,说的煞有其事。
桑未眠站在那棵栾树下,看到树叶纷纷扬扬地往下落,掉落成一片花海一样,她终于是笑起来,在最爱美的年纪了纠结了这么多天她“背叛”自己的审美去赚的这笔钱是不是值得的时候,她听到顾南译说她酷。
那她一定是最特别的。
即便她的发梢因为烫染的用的劣质药水已经开始如同一棵逐渐赴死的胡杨树一样开始枯败。
晚上他依旧带她去吃饭。
他回一趟临城饭局酒局是约满的,他推了一个饭局掉但晚上的酒局他还是没推掉。
桑未眠顶着那个绿头发和他去的。
见面打招呼的时候,不知道谁说了一句,哟,三哥儿,换女朋友了?
顾南译揣了他一脚笑骂他让他睁开狗眼看清楚。
对面的人笑着道了歉,又给顾南译满了一杯。
桑未眠坐在他身边,一晚上缄默不言,她其实和他们是没有话题的。
她顶着个绿头发成为众人打量的目标,她有些不知为何地缩了缩身子,总是要从他说过她酷毙了的那句话里重新一次又一次地找到自己的信心。
她本不是一个愿意高调的人。
期间桑未眠去了一趟洗手间。
她在外面别人的谈话。
“顾三哥怎么有女人了啊,你不说他万年单身汉吗?”
“我也纳闷呢,而且那是个啥呀,顶着个绿头发跟个精神小妹一样,顾三公子什么审美啊。”
“是吧是吧,我早就想说了,夜店蹦迪都嫌土,我真服了,还有那个卷度,真的很土,像只炸毛了的绿泰迪。”
“哈哈哈哈哈。你可太会形容了。”
……
放肆的一阵笑声此起彼伏。
直到他们离开,桑未眠从卫生间里出来,她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
她本就不是个爱化浓妆的人。
绿莹莹的头发这会子压着她冰冰凉凉的眉眼,她想起他们说她是精神小妹,是炸毛绿泰迪。
而不是顾南译说的,她很酷。
其实桑未眠早就没有了要从别人的口中获取自己的评价的情绪要求。
只不过她有一点在意别人因为她的存在而给他的评价。
他其实眼光挺好的。
她这样倔强地想了一下。
最后她选择什么都没说,没事人一样回到酒局。
顾南译喝得七七八八了,他甚至把自己的胳膊架在她肩膀上,问她:“干嘛呢桑未眠,去了那么久?”
桑未眠摇摇头,她看了看已经到尾声的局,问他:“要回去了吗?”
“嗯。”他轻应一声。
桑未眠于是起身给他当着人.肉撑杆,扶他上了车。
他今天开了一辆跑车来,她坐在驾驶室里,大概熟悉了一下驾驶室的操作界面。
然后她依旧和从前一样,启动车子。
夸张的跑车在街上行驶的时候发出那种让人侧目的声音。
桑未眠抿着唇,忽视路边上的人对她的打量,径直往目的地开着。
她今儿开得有